我和我的母親(改寫寄印傳奇)-第七章- 完结

作品:我和我的母親(改寫寄印傳奇)|作者:hollowforest|分类:乡土小说|更新:2023-12-19 04:32:20|字数:12509

  九月最後的一個周六下午,我打球回來便直奔洗澡間。下意識地掃瞭一眼,洗衣籃裡空空如也,這讓我多少松瞭口氣。

  可隨著水流傾瀉而下,那股躁動如約而至,老二立馬撅瞭起來。心不在焉地捋瞭幾下,又掃瞭眼洗衣籃,我垂首盯著龜頭看瞭好一會兒。粉粉的,鑲著青邊,水簾拂過時顯得憋屈而可笑。與姨父相比還差得太遠。這讓我怒從心起,不由自主地攥緊它,狠狠擼動起來。

  當那具瑩白胴體浮過腦海之際,響起瞭敲門聲。我一個激靈,僵在那兒。側耳傾聽,又是兩聲:「林林?」

  套上運動褲,等下面軟瞭下去,我慢吞吞地走瞭出來。

  院子裡沒人。正疑惑間,客廳的門簾掀起,露出一張黑黑瘦瘦的臉。黯淡無光的三角眼攤在上面,像兩粒拍扁的羊屎蛋。

  陸宏峰是隻軟綿綿的羊羔,全無姨父的精神氣。他依著門框,怯怯地叫道:「哥。」

  我嗯瞭聲,正要發問,屋裡響起高亮的女聲:「你媽呢?不在傢?」

  小姨媽從來不是傢裡的常客,她和母親兩姐妹的感情一般,互相很少走動,但父親出事前偶爾也會來竄個門。這大半年還真沒見過她幾次。

  我邊擦頭邊回答她:「好像學校有事兒。」

  「你洗你的唄,咋出來瞭?」姨媽瞟瞭我一眼,揚瞭揚下巴,「喏,咱傢葡萄全卸瞭,親戚們一傢一袋,誰也不偏袒。」

  茶幾上斜躺著一個大包裝袋,鼓鼓囊囊的。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時間隻有毛巾摩擦頭發的聲音。

  張鳳棠也不說話,把小表弟丟在一邊的沙地裡玩泥沙去,自己在客廳裡溜達起來。

  那天她照舊濃妝艷抹,猩紅的嘴唇像是剛吸瞭幾桶人血。

  半晌我才蹦出一句:「我姐考上瞭吧?」

  一旁的小表弟迫不及待地搶道:「考上瞭,十一就回來呢。」

  「虧你還記得,」張鳳棠俯身盯著魚缸,頭也不回:「六月份考試,這可都十月份瞭。」

  我又沒話說瞭,濃鬱的香水味讓人想打噴嚏。我把毛巾搭上肩頭,掃瞭陸宏峰一眼:「你爸呢?」

  「喲,跟你姨父還真是親啊。」

  張鳳棠似笑非笑,手裡捏著把癢癢撓,邊敲腿邊朝我走來。她腿上裹著雙魚網襪,寬大的網眼合著淡淡的香水,讓我煩躁莫名。

  轉身走出來,深呼瞭口氣,我進瞭自己房間。剛想找件上衣,張鳳棠也跟瞭進來。我隻好斜靠在床頭,手裡把玩著毛巾,脊梁卻挺得筆直。

  張鳳棠四下瞧瞭瞧,吸瞭吸鼻子。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我不由擔心犄角旮旯裡會冷不丁地蹦出股杏仁味。

  「這麼多磁帶啊,也借你弟聽聽唄。」她在床頭短幾上扒拉瞭一通,隨手捏瞭兩盤,扭身在我身旁坐下。很快她撇撇嘴:「都什麼亂七八糟,好聽不?」

  我不想搭理她。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腳踢死她。她倒不以為意,丟下磁帶,起身奔往下一個目標。隨著屁股的扭動,香水在屋子裡彌漫開來。

  周遭靜悄悄的,隻有高跟鞋刺耳的嗒嗒聲。我擡頭瞥瞭眼窗外,風和日麗,簡直令人絕望。如果此刻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我們將得以奔出門去,暫時擺脫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剛下到樓去,張鳳棠突然開口瞭,脆生生地:「你姨父老上這兒來吧?」

  我猝不及防:「啊?」

  她緩緩走來,胸前那巍峨的山峰震動著:「想好嘍,老實說。」

  「也就來過幾次吧,就農忙那陣。」我揉瞭揉鼻子,感覺自己的聲音都那麼空洞,「對瞭,還有上次來送葡萄。」

  張鳳棠哼瞭一聲,走到跟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這種審視讓我頗為惱火,不由迎上瞭她的目光。

  記得那天張鳳棠穿瞭件休閑襯衫,衣領上垂著長長的褶子,像掛瞭幾根細面條。她雙手抱胸,豐滿的胸脯被擠壓得更誇張,輕晃著身子,木門隨之發出吱吱的低吟,那雙鳳眼濕漉漉的,像剛在堿性溶液中浸泡過。她在我面前蹲下,壓低瞭聲音:「晚上也來過吧?」

  「沒有。」我出奇淡定地搖瞭搖頭,「反正我沒見過。」又反問瞭一句,「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鳳棠不說話,就這麼蹲著。半晌,她才拍拍我的腿,呵呵兩聲:「算瞭,跟你嘮個什麼勁。小毛孩屁都不懂。」

  說著她站瞭起來。就那一瞬間我瞥過去,正好撞進那兩汪堿性溶液中,刷的臉就紅瞭。這一瞥足足有兩秒——至今我時常想起——灰色瞳仁中我看到一個變形的自己,頭發亂糟糟的,像隻發情的猴子。

  「喲——」張鳳棠卻像是發現瞭什麼,她又蹲瞭下來,盯著我的臉蛋。

  「怎麼啦?」被她這麼看著,我反而有點不淡定瞭。她在看我的眼睛。

  「瞭不得啊……」她說瞭這麼一句奇怪的話,笑瞭笑重新站起來,良久她在我身旁坐下,才又重開話匣:「說你小毛孩,還紅瞭臉瞭,娘們似的。」

  一時無語。

  街上傳來犬吠聲,回蕩間卻像嬰兒的啼哭。張鳳棠伸個懶腰,就仰面躺瞭下去。襯衫的衣角岔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淺灰色的緊身套裙包裹著腹部,隱隱勾勒出一個飽滿的三角區。大腿擠壓在床沿,豐滿的白肉似要從網眼中溢出。香水味好像沒那麼沖瞭,卻變得熱哄哄的,無孔不入。我頓覺口乾舌燥,下意識去翻床頭的磁帶。

  沒有真嘗試過那滋味,無論嘴上說得多麼精彩刺激,終歸是不得要領。以前在夥伴面前拿著漂亮的同學或者老師開玩笑,那不是來自下身的沖動或者青春的燥熱,更多是一種無知的傲慢和虛榮問題,不過是彰顯自己顯得比別人更成熟的手段罷瞭。

  但自從在若蘭姐身上嘗試那真實美妙的滋味後,我的血脈就很容易被那濃烈的異性味道刺激得沸騰起來,隻要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子,我總忍不住想著把她按在床上肆意蹂躪的戲碼。

  「林林啊。」張鳳棠似乎翻瞭個身。

  我應瞭聲,扭頭瞄瞭一眼。她俏臉埋在床鋪間,酒紅色卷發紮起,像腦後窩瞭隻松鼠。緊窄的襯衣透出深色的文胸背帶,腰間泄出一抹肉色,隱約可見黑色的內褲邊。套裙是九十年代常見的晴綸面料,剛過膝蓋,此刻緊繃著臀部,顯出內褲的痕跡。

  「林林啊——林林,你不知道啊——」

  張鳳棠晃著腦袋,調子拖得老長,亮麗中參雜著點點幹澀,像在唱戲,卻又似啜泣。我這才驚覺身後躺著個垂死病人。喃喃自語持續瞭一陣,起初還有詞匯,後來就變成瞭嗚嗚聲。很快又靜默下來。

  我剛想松口氣,女人卻發出一種鴿子似的咕咕聲,整張床都在微微顫抖。她小腿都翹瞭起來,腳面搭在我腿上,坡跟直沖沖的,像是要刺進我的心臟。我一時手足無措。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她也沒那麼討厭起來,相反,還有些可憐。

  直到我腿都麻瞭,張鳳棠才翻瞭個身。「幾點瞭?」她問。聲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剛睡瞭一覺。

  我看瞭眼鬧鐘,告訴瞭她。

  「哦。」她躺著沒動,小腹在輕輕起伏。在我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時,她撓瞭撓我的脊梁:「喲,咋不擦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聲音濕漉漉的,像口腔裡掀起的一股暖風。她的手指從我的脖子順著脊梁劃下去,牽引著熱流……

  我坐立不安,我轉過身來打算說些什麼,卻見到她手在解襯衣的紐扣,我轉過去時已經解到瞭第四顆,裡面把胸乳擠壓出一道深溝暗紅色胸衣已經露瞭大半出來。

  我不知所措地站呆呆地看著她把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姨媽的鳳眼水汪汪的,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解瞭紐扣的襯衫就順著手臂劃瞭下來,被她一把朝我丟瞭過來。我下意識地接住,原本濃烈惡心的香水味此時卻像酒香一樣,聞著醉人,手掌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肉體溫度。

  她比母親小三歲,但身材相貌卻分毫不輸母親,肥臀豐乳,母親有的她都有。雖然在氣質上不如母親有靈性,但勝在年輕,暗紅色的繡花胸罩約束的雪白奶瓜,裸露出來的部位像果凍一般充滿活力地抖動著。

  「姨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感到口乾舌燥,話也說不清楚。

  「林林,過來幫姨媽解開。」

  張鳳棠身子向後仰去,雙手撐在身後,胸部卻挺瞭起來。見我沒反應:「你不是處瞭吧,我從眼神就看得出來瞭。現在的孩子可真厲害啊……不過你比你姨父可差遠瞭,那會他追我可是膽大包天,啥下作的事都做得出……」

  我一下站瞭起來,激將法輕易成功是青春的特征之一,尤其是我又想起姨父按著母親操弄的情景,讓我想立刻撲上去,讓姨父也感受一下被掠奪的滋味。

  但我終究沒有動。

  姨媽先是輕佻地故意抖動胸乳挑逗著我,然後輕蔑地嗤笑著,一隻手探到後背。隨著最後一個扣子的打開,被囚禁的猛獸被釋放出來,愜意地舒展著身子。

  「我沒說錯吧,我就知道你不是個雛兒瞭。」張鳳棠將胸罩往旁邊隨手一丟,雙手托著那兩個渾圓的乳球,「姨媽這裡好看吧,你姨父玩瞭這麼多年,它倒是越來越大瞭……」

  我喘著粗氣,今天穿的褲子有些緊,那硬起來的肉棒在裡面不能盡情擡起頭來,憋屈得不行。姨媽此時往後倒瞭去,雙腿高高舉起,她的屁股靠背脊的力量擡起來,她拉開鏈子,當著我的面兩隻豐臀左右搖晃著,正一寸寸地把套裙從屁股上脫下來。

  「你姨父幫你找的女人吧?」

  我的眼神被那包裹著鼓脹陰阜的綠色內褲吸引住瞭,底褲襠部中間有一部分陷瞭下去,被那銷魂洞咬住,似有泉水在洞口裡潺潺流出,一抹濕痕在綠色的原野上擴散開來。

  「我知道的,別看他那旅館的服務員穿得人五人六的,看上去像是大學畢業的純潔姑娘,全都是雞!」

  姨媽說完,裙子已經脫掉瞭,她開始用同樣的姿勢動作脫起內褲來。一直到她分開雙腿,雙手將自己下面的唇瓣掰開前,我都像中瞭她的巫術一般,失去瞭對身體的控制。

  要說母親和姨媽這兩姐妹有哪些地方最為不像,那麼一定是那藏在腿縫中的鮑魚。母親的鮑魚我沒能近距離仔細觀察過,但總體大概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的,兩姐妹那裡的陰毛都繁盛,但母親是經過仔細修剪過的倒三角形在陰阜上,大陰唇是光潔無比;而姨媽的陰毛肆意生長著,從陰阜一直延伸到會陰出,這讓那原本就輪廓分明的蚌肉無形中散發著一股勾人的騷氣。

  「你姨父不讓我刮掉,說這樣看起來騷一點,比較像那下賤的娼妓。嘿,你聽過你父親這樣形容你母親嗎?」

  姨媽的手在自己汁水橫流的穴口上按搓著,她的話竟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一般讓我內心一顫,羞赧間也忽略瞭她後半句帶侮辱性的話。她一邊摸著自己的穴,一邊一隻腳伸瞭過來,那腳踝上還明晃晃地掛著她那條綠色的性感底褲。丹紅色的甲蔻勾在我的褲邊上,然後硬是把我的褲子扯瞭下來。

  早以硬得不行的雞巴被釋放瞭出來,先是在空氣中甩瞭一下,然後就雄赳赳像一隻威武的公雞擡著頭。但姨媽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輕蔑卻像針一樣地刺在我自尊上,讓它隱隱作痛。

  這也像是我田徑賽跑時那號令槍打在那銅板上,我一下就撲瞭上去,雙手抓著她的手腕讓她像舉手投降一般壓在床上,那腋窩的黑毛和抖動起來的奶子刺激著我,在我還在瞄準洞口的時候,她就發出瞭一聲銷魂的呻吟。

  濕滑的感覺傳來,我身子一沉,「啪」的一聲,因為用力過猛把我的大腿撞得發疼,我輕易地一插到底。沒有若蘭姐那狹窄的緊湊感,但同樣也沒有那種骨頭撂著難受的生澀感,我一邊野蠻地挺動著屁股,一邊想著,會不會母親那裡也是這樣的滋味?

  這樣想著,身下的軀體變得更加肉感瞭一些,那朱紅的唇膏也似乎變得淡瞭許多,一張熟悉的面孔逐漸浮現。

  母親迷蒙著眼,高挺秀氣的瑤鼻噴著熱氣,半張的嘴唇裡輕輕探出一條濕滑的舌頭,皓齒間那春情蕩漾的聲音在嬌喘著:「林林,操我。」

  國慶節當天又是大雨滂沱。我在床上臥瞭一上午。期間母親進來一次,見我正翻著本汪國真的詩集,誇我真是越長越出息瞭,但倘若她走進一瞅,便知此書內裡大有玄機。

  等母親走後,我把移花接木藏在裡面的小黃書拿出來,丟到床底下去,以前愛不釋手珍藏著的東西,現在卻是愈發看不進去瞭。把正主換回去,看著詩集橙色的封面,我又打開翻瞭起來。

  我倒不是掩飾時才拿起它,我對汪國真的詩喜愛異常,尤其是那篇《懷想》:我不知道/是否/還在愛你,如果愛著/為什麼/會有那樣一次分離;我不知道/是否/早已不再愛你,如果不愛/為什麼/記憶沒有隨著時光流去;回想你的笑靨/我的心/起伏難平,可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隻有婆娑的夜晚/一如從前/那樣美麗。

  美麗的東西總是很容易讓人感受到,盡管你有時候並不太理解裡面的內涵。

  眼看快晌午,我才走瞭出去。雨不見小。

  母親在廚房忙活著,見我進來,隻吐瞭倆字:孕婦。案板上已經擺瞭幾個拼盤,砂鍋裡燉著排骨,母親在洗藕。

  我剛想捏幾粒花生米,被她一個眼神秒殺。芳香四溢中,我吸瞭吸鼻子,肚子就咕咕叫瞭起來。

  母親不滿地「切」瞭一聲。我毫不客氣地「切」回去,徑自在椅子上坐下,托起瞭腮幫子。

  那天母親穿瞭件綠色收腰線衣,下身配瞭條黑色腳蹬褲。線衣已有些年頭,算是母親春秋時節的居傢裝。今年春節大掃除時母親還把它翻瞭出來,剪成幾片當抹佈用。腳蹬褲嘛,可謂女性著裝史的奇葩,扯掉腳蹬子它就有個新名字——打底褲。這身裝扮盡顯母親婀娜曲線,尤其是豐美的下半身,幾乎一覽無餘。

  我掃瞭眼就迅速移開視線,在廚房裡骨溜溜地轉瞭一圈,卻又不受控制地回到母親身上。伴著「嚓嚓」的削皮聲,微撅的肥熟寬臀輕輕抖動著,健美的大腿劃出一對飽滿圓弧,在膝蓋處收攏起來。微並的腿彎反射著陶瓷的白光,晃動間讓人手心發癢。我感到下體已隱隱發脹。不安地咳嗽一聲,透過騰騰水汽瞅瞭眼窗外,我悄悄按瞭按胯間。

  母親趿拉著棉拖,黑色腳蹬子繃住足弓,白嫩圓潤的腳後跟像是襁褓裡的嬰兒臉頰,又似溢入黑暗中的一抹肉光。從上到下,整個光滑的流線體投在初秋的陰影中,溫暖得如同砂鍋裡的「咕嘟咕嘟」聲。我盯著近在咫尺的細腰豐臀,那個雨夜的美妙觸感又在心間跳躍起來。

  恍惚間母親轉過身來,我趕忙撇開頭,臉上卻似火燒。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母親口氣有點沖。我不敢看她,含糊地嗯瞭一聲。

  「嗯個屁,去那院喊人吃飯!」我直楞楞地起身,就往門外跑。掀開門簾時,母親突然說:「老年癡呆。」似帶笑意。我飛快地瞥瞭一眼,她雙眸隱在水霧中,那樣朦朧。

  母親恢復瞭過往那嫻靜中帶點俏皮,端莊裡又蘊含著些許野性的動人姿態,這意味著她從父親這場災難裡走出來,本應是好事的現象,母親卻讓我越發覺得有瞭陌生感,有時候隻需要一點點調料,一整鍋美妙的菜肴都會完全轉換瞭一個味道。例如她那眉梢間不經意蕩漾出的春情。我想,即使是眉頭偶爾緊鎖住的母親本人也無法發現吧。

  允許探監後爺爺精神就好多瞭,可惜因這連綿雨天,腿腳越發不利索。我和奶奶緩緩把他攙瞭過來。

  飯間爺爺想和我喝兩盅,奶奶沒好氣地橫瞭他一眼:「口水擦乾凈再說。」

  母親勸爺爺沒事多動動,「不能真把身子骨給荒瞭。」他竟惱瞭,嘴角一抽一抽的,母親也就不再言語。一時靜悄悄的,雨似乎更大瞭。

  半晌,奶奶嘆瞭口氣,說:「也不知道走瞭啥黴運,沒一件順心事兒。往年這糧食都收好入倉瞭,今年,棒子不有小孩雞雞大?」

  母親就安慰她:「雨又不是隻淹咱一傢,大傢還不都一樣。」

  「一樣一樣,」奶奶放下筷子,面向我:「奶奶這身子骨是老瞭,但也還能下地。林林你沒事兒也到豆地瞅瞅,不知道的還以為咱種的是草呢?」

  我忙說,「沒事,不就是草嗎,包在我身上。」

  奶奶重又拿起筷子,笑罵:「德性!」爺爺尚在兀自嘟囔。

  母親垂著眼皮,沒吭聲。很快,她站起來:「排骨好瞭,我看看去。」

  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母親已換上瞭一條運動褲。

  猶如鏡面倒映著藍天的湖面,不知道是那換氣的魚兒還是跳水的池蛙,水面蕩起一圈波紋。

  不等我和王偉超剝完魚,另外兩個呆逼已搭好竈臺,生起瞭火。他們漆黑的影子趴在我腳邊的魚下水上,像是無言的催促。

  突然王偉超捏起一個魚尿泡,說:「避孕套。」

  我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直楞楞地盯著他。其時艷陽高照,青空深遠,不遠處的篝火劈啪作響。魚尿泡起初是個圓弧,後來就融入整個藍天之中,像是太陽脫落的一片鱗甲。就在此時,不知誰的肚子咕咕地叫瞭起來。

  國慶節下午雨就停瞭。第二天一早,扒瞭幾口飯,我帶上漁具就出瞭門。臨走沒忘跑到奶奶傢摸瞭養豬場鑰匙,以防老天變臉。

  在十字口與兩個呆逼會合,又等瞭好一陣,王偉超才到。

  自從上次抽煙被捉,王偉超就心有戚戚,再不敢到我傢來。我聽同學說過,他在學校被母親堵過一次,被母親拉去宿舍狠狠地訓瞭一頓。第二天他就沖著我大吐苦水,說他倒黴透頂瞭被我連累瞭雲雲。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倒黴還是今年犯瞭太歲。沒過幾天,他突然眼青鼻腫地來上學,問他怎麼瞭也不說,我倒是聽其它幾個要好的人說,在桌球室因為嘴賤惹到瞭什麼大哥被揍瞭一頓。

  出瞭村,我們就騰起雲來駕起霧。石子兒路松軟宜人,我老覺得自己騎行在一塊巨大的橡皮上。太陽在雲層後躲貓貓,不時泄出一線光,烤得後背暖哄哄的。

  一路景色如洗,透著絲初秋的微涼。其實也不是如洗,是真的洗瞭。往日的沖天白楊葉子都洗黃瞭,病怏怏的,看得人極其不爽。我說:「這就叫楊痿。」

  眾逼大笑。

  一上午換瞭好幾個垂釣點,收獲也頗豐,但鯽魚沒幾條,多是泥鰍。十點多時,大太陽冒瞭出來,烤的人受不瞭。大傢邊吃乾糧邊罵娘。就這樣耗到晌午,肚子沒填飽,個個變成瞭蔫咸菜。有呆逼就嚷著要回傢。

  王偉超突然提議就地來個野炊。萎靡在草叢中的呆逼們,眼睛一下就亮瞭起來。少年時代我們總是癡迷於假扮城裡人,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體現對大自然的熱愛。小學時有篇作文被我們寫瞭無數次——《記一次野炊》。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於是在大夥的哀嘆聲中,我洋洋得意地掏出瞭一直揣在兜裡的鑰匙。

  六月一別,我再沒到過養豬場。當這個巨大的扁平建築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心跳都加快瞭少許。實際上這個養豬場已經出讓給瞭姨父,但不知道為何鑰匙還擱我傢裡。

  好久才把鎖打開,搞得我一度以為拿錯瞭鑰匙。養豬場裡卻大變樣。從西側豬圈外到石榴樹旁積瞭兩大堆原木,品種各異,粗細不一,草草蓋瞭張塑料油佈。從油佈的破損程度看,堆在這兒已有些時日。原本平整的地面遍佈車轍,像是行兇後殘留的罪證。

  也不知為何,看到這種場面,大傢都有些愕然。有個呆逼甚至說:「這就是賭場嗎?」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兩側房間都上瞭防盜門窗,唯一沒上的一間也換瞭鎖。還好廚房門用鐵絲綁著,費點勁也就弄開瞭。在竈臺旁的水泥板下我找到瞭碗筷和調料盒,蒙著層厚厚的灰,像是原始人的遺跡。壓井更甚,簡直成瞭個鐵疙瘩。不過比印象中要乾凈些,沒瞭蜘蛛網。

  打瞭點河水灌進去,伴著「吱嘎吱嘎」響,涓涓細流終究還是緩緩而出。周遭的一切無疑令人沮喪。

  但當我們大汗淋漓地圍攏在火堆旁,愉悅也如同那氤氳的焦香,在年輕的心坎上歡騰而起。那天我們剝瞭所有的鯽魚,大的如巴掌,小的似魚浮,卻總也吃不夠。

  至今我記得烈日下呆逼們骯臟的臉,青春的笑容銳利得如同晴空中的鴿哨,經久不衰。烤魚樣子不敢恭維,但味道確實不錯。可惜沒有啤酒。

  飯畢,抽煙。我上瞭個廁所。難能可貴,竟有半卷衛生紙。擦屁股時,我發現紙簍旁的《平海晚報》上蓋瞭個戳。顛來倒去一番,是『西水屯村委會』無疑。報紙日期是九月初,頭版就是俏立船頭的姨父。頓時我心裡一沉。

  從廁所出來,院子裡空無一人。我喊瞭幾嗓子,沒有回應。奔出大門外,放眼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田,哪有半個人影?我有些心慌。

  轉身返回,東西都還在,鰱魚撞得水桶咚咚響。正待罵娘,我聽到一陣竊笑。循聲望去,正中的房門開瞭,露出一張傻逼的臉。他說:「嗨——哈嘍。」

  我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好。於是他說:「拜拜。」我立馬沖過去,但門還是關上瞭。屋子裡的傻逼笑得更愉快瞭。

  我說:「開門。」傻逼們索性唱起歌來。

  我不由心頭火起,擡腿就是兩腳。準備踹第三腳時,門開瞭。王偉超看著我,有些發懵。我徑直走瞭進去,感覺像剛從水塘裡爬出來。屋裡陳設如故,就是靠床多瞭張棗色長木桌。

  我一眼就瞥見桌側的白色漆字:西水屯村委會。床上光溜溜的,隻一張涼席。呆逼們就坐在上面,手裡夾著煙,樣子卻頗為拘謹。我想說點什麼,張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回傢路上大傢都沉默不語。隻有水桶叮當作響。

  臨分手,王偉超呵呵笑著:「你個逼到底咋回事兒?」

  我說:「沒事兒。」

  他說:「看你屌樣,大傢都想見識見識賭場嘛。」

  我笑瞭笑說:「真沒事兒。」等他們散瞭,我立馬按原路返回。

  四點光景,兩道的白楊飛速閃過。路上忽明忽暗。我心如亂麻。長桌上擺著個不銹鋼碗,躺瞭十來個煙頭。我捏起一個來看,「阿詩瑪。」

  我不記得姨父抽的是不是阿詩瑪。抽屜裡倒是空空如也。靠墻的櫃子裡貌似有床鋪蓋卷。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敢細看。

  剛才走時偷偷留瞭門。我自知沒有XX的技術。這逼從小擅於溜門開鎖,聽說去年蹲進瞭周村監獄。屋子裡一股水泥和生石灰的味道。房頂西北角有幾道水痕,後窗沿更甚,土黃色的污跡直接連到地上,像誰沿窗撒瞭一泡尿。

  進門我便直奔床鋪,掀開涼席,床板光溜溜的,屁都沒有。拿起不銹鋼碗,細細端詳,也隻能瞅見一張扭曲的臉。打開抽屜,還是那幾張舊報紙。

  我深吸口氣,走向貼著東墻的深紅色立櫃。這是組合櫃的一部分,八十年代結婚的標配。通體條狀斑紋,像爬滿瞭魚的眼睛。兩扇立門中間嵌著長方形的鏡子,邊角畫著類似牡丹的玩意,頂部正中寫著草書『百年好合』。另一套矮櫃一直扔在我傢樓上,大前年搬傢時才處理掉。

  櫃門一開,樟腦味便撲鼻而來。左上是一床褥子,裹著床單,看起來挺乾凈。

  右上是床粉紅色的薄被,成色很新。下面有半提衛生紙,一本舊掛歷,靠邊立瞭張涼席。此外就是堆臟衣服,滿是泥點。我覺得這些衣服是父親的,卻又不敢肯定。因為父親出事後,母親就把養豬場的幾床被褥弄回傢拆洗瞭,不可能唯獨撇下這些「職業裝」。

  抱住那床褥子時,我忍不住聞瞭聞,除瞭樟腦別無他味。放到床上,緩緩攤開,藍白格子的粗佈床單露瞭出來。真的很乾凈。我掀開床單擻瞭擻,什麼都沒有。這才心安少許,在床上坐瞭下來。垂頭的瞬間,大滴汗珠砸到地上,嗒嗒作響。一隻啄木鳥落在後窗上,時不時「篤篤」兩聲。

  當然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當我再次起身抱住那床涼被時,一條內褲滑落下來。

  我楞瞭楞,把涼被放好,才俯身撿瞭起來。紅色底面分佈著黑色圓點,抓在手裡那麼小巧,襠部卻皺巴巴的,有些發硬。我輕輕打開它,似有一種莫名的粘合力。

  隨著這種粘合力的消失,一股濃烈的騷味揮發出來。褐色的斑狀地圖上裹著層黃白色的凝結物,幾根卷曲的毛發橫亙其間,又長又黑。毫無疑問這是母親的內褲,它曾數次出現在二樓的晾衣繩上。

  似有一道瘦長的光直劈而下,我心裡登時一片亮堂。緩緩坐到床上,再緩緩躺下。我滿腦子都是母親和姨父交合的情景。就在這間陋室,母親的叫聲穿透四面墻壁,飄散至廣袤的原野之中。那條狹長的疤跳躍起來。

  至今我記得床頭的海報。張曼玉仰著方臉,撅著方屁股,風騷入骨。兩腿交界處卻被摳瞭個洞。一個如假包換的圓洞。我盯著張曼玉,也不知看瞭多久。後來我發現涼被裡還裹著個枕頭,而在枕頭裡塞瞭兩個避孕套。床下墻角有幾團衛生紙,我卻再沒興致去打開它們瞭。

  我慢條斯理地往傢騎。街上已有三三兩兩吃飯的人。

  不等紮好車,母親就從廚房出來,罵我傻,晌午也不知道回傢。她高挽著衣袖,胳膊白生生的,手上還沾著面粉。一抹狹長的夕陽刺過門洞,投在母親剛洗的頭發上,泛起幾朵金色浪花後,順流而下。

  我嗡嗡地說帶有乾糧,就去掀廚房門簾。

  母親哼瞭聲,指指洗澡間:「一身魚腥味兒,快洗去,惡心不惡心。」

  洗把臉出來,進瞭廚房。母親在包餃子。她問:「你釣的魚呢?」

  我說:「沒釣著。」

  母親說:「鬼信你。」

  我不再搭茬。片刻,母親回頭看瞭我一眼,柔柔地問:「真沒釣著?」

  我攤攤手:「那可不。」

  母親輕笑兩聲:「看來我這老女人是沒口福嘍。」

  我沒吭聲,徑直靠近母親,拿起瞭一片餃子皮。母親擠瞭擠我:「喲,成精瞭。」

  我說:「不你說的,不試試就永遠學不會嗎?」我驚訝於自己的平靜。屋裡彌漫著刺鼻的大蔥味,我竟然還能如此平靜,真是不可思議。

  母親教我如何攤皮兒、如何捏邊兒,我自然聽不進去。她終於不耐煩瞭,讓我一邊呆著去。我放下筷子,邊洗手邊說:「我們去豬場烤魚瞭。」

  「嗯。」輕輕的。

  「院裡堆瞭好多木料,也不知道是誰的。」

  「你姨傢的。」沒有停頓,「我們那出讓給你姨瞭你不是知道嗎?」

  「還上瞭防盜門,裡面放的啥?」

  「問那麼幹啥子,以前這些你不都是不感興趣的嗎?」

  母親行雲流水地說著。

  我對那豬場是不感興趣,但我對於她一本正經地說著話很有興趣。拿著別人見不得光的秘密調侃,還有比這更有興趣的嗎?

  我在旁邊看瞭好一會兒,整個人差點被蒙進餃子皮裡。突然母親問:「不是沒釣著魚嗎你?」我小小說吃完瞭。

  母親沒接茬,而是讓我開燈。這時鍋裡的水發出刺耳的嘶鳴,廚房裡升騰起蒙蒙水霧。我盯著母親發絲間若隱若現的脖頸:「姨父也太不地道瞭,上瞭那麼多新鎖,這是防誰呢?」

  母親頭都沒擡。隻能聽到水沸騰的呻吟。鍋蓋都在跳躍。半晌,母親放下筷子,俯身換瞭小火,又走到門口開瞭燈。整個過程面無表情。

  我倚著竈臺,又呆立瞭一會兒,轉身向門外走去。母親的聲音有些沙啞:「問你奶奶去。」

  我一口氣就躥上瞭樓梯。母親叫瞭聲「林林」,我故意裝做沒聽到,一口氣地串到瞭樓上。

  從姨父傢出來才十點多。

  在街上溜達一圈,我上瞭環城路。初秋的日頭有些氣急敗壞,在柏油路上鋪開一道沒有盡頭的白光。兩邊的玉米苗黃綠相間、參差不齊,不時閃過的幾汪水窪讓人誤以為它們是新型的水生作物。老樹沒剩幾棵,多是些新栽的樹苗,手腕粗,此刻正溜著腳下的白光無限鋪延。

  我楞瞭好一會兒,才猛然發力。隨著擡臀弓背,耳邊響起呼呼風聲,飛速掠過的樹苗讓人恍若陷入時間的矩陣。我仿佛又回到瞭跑道上,隻是連那快速吸入肺部的氧氣都帶著股破敗味道。

  也不知過瞭多久,直到大腿傳來陣陣刺痛我才停瞭下來。揮汗如雨。氣喘如牛。我撂下破車,踉蹌著在溝渠旁坐下。

  早上七點多王偉超就打來電話,約我上城裡玩。我說有事。他說有雞巴事。我說真的有事,很要緊。他笑著說邴婕也在,有重大事項宣佈。

  我說下次吧,就掛瞭電話。我真的有事。我把手伸進褲兜裡,直挺挺地躺瞭下去。水泥板有些硌人,悠遠的天空像面明晃晃的鏡子。我真的有事。

  在肚子的再三催促下,我回瞭傢。

  胡同口停著陳老師的富康,母親早前就說起陳老師和小舅媽要過來做客,但卻沒聽見那招牌般爽朗誇張的笑聲,正在疑惑間以為小舅媽沒來,沒想到進院子就看到小舅媽搬著一張椅子坐在澡房邊上,母親正在旁邊的鐵絲上晾曬著衣服,而陳老師卻不知所蹤。

  看到我進來,小舅媽立刻露出瞭燦爛的笑容:「呦,林林上哪玩去瞭。」話剛說完還沒等我回答就轉向瞭母親。我卻在那一瞬間瞥見,她的眼角似乎有些異常的反光。我胡亂地應瞭一句很快就上瞭樓。

  小舅媽叫柳悅鈴,那麼多親戚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小舅媽,她那爽朗的性格總是很容易讓人親近。人又長得漂亮精致,鵝蛋臉上五官秀美得一如冰雕玉刻。要說有什麼短板,大致就是那嬌小玲瓏的身材瞭吧,雖然也是前凸後翹的,但不要說和高挑的母親站一起,她看起來總書記要小別人一號,在學校裡和那些女生走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提前發育的二八少女一般。

  我回到房間,立刻在窗縫間往院子裡看去。自從撞見瞭姨父和母親那事後,我仿佛成瞭那國軍的特務又或者共黨的地下黨成員一般,在傢裡弄瞭好多這樣的空洞縫隙方便我窺探全局。

  小舅媽給母親遞著衣架,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麼,時不時另外一隻手要舉起來在眼角上抹一下。我果然沒看錯,在我進來前,一向是笑不攏嘴的小舅媽不知道因為何事哭瞭。

  觀察瞭好一會,見沒有別的異常,我才離開觀察孔。

  飯間三個女人談著莫名其妙的話題,我隻能悶聲不響地往嘴裡扒飯。電視裡播著本地新聞,同樣粗制濫造地好大喜功。

  突然小舅媽指著電視說:「都是王淑嫻這個賤人,要不咱工資早漲瞭!」

  這一句的氣勢讓我熟悉的小舅媽又回來瞭。我擡頭瞄瞭一眼。一個身著天藍色西服的女人在一群奇形怪狀男性的陪同下,正對著一棟建築物指指點點。這棟建築我認識,是我們學校新近竣工的學生宿舍樓。這個女人我也有印象,是市教育局新晉副局長。

  陳老師呸瞭一聲,說有學生在,讓小舅媽註意下形象。

  小舅媽眼紅紅的,「她老公不是公安局副手麼,這不符合公務員任職回避吧?」

  陳老師忿忿然:「狗屁任職回避,那陳建X夫婦還都是一把手呢。瞎騙騙老百姓罷瞭。」

  人們喜歡指著熒屏上的各色人物,談論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面,說一些諸如誰被誰搞掉瞭的話。這種話題總讓我興奮,好像自己生活在電影中一樣。但那天,我卻有些心煩意亂,胡亂扒瞭幾口飯就出去瞭。

  烈日當頭。老槐樹下還有點樹蔭。倆小孩在打彈球。於是我就走瞭過去。沒一會兒,房後老趙傢媳婦也來瞭。她端著米飯,要喂其中一個小孩吃。這小孩就邊吃邊玩,看得我想踹他兩腳。

  老趙傢媳婦姓蔣,時年二十八九,我一般都叫她嬸。隔壁院就是賣給瞭她傢 爺住院時她還墊瞭100塊。蔣嬸個子不高,挺豐滿,性子火,嗓門大。有時隔幾條街你都能聽到她在傢裡的吼聲。那天她穿瞭條粉紅的七分馬褲,蹲在地上時倆大腿繃得光滑圓潤,連股間都隱隱夾著個肉包。

  我就忍不住多掃瞭兩眼。

  「乖,快吃,」她用勺子敲敲碗,狠狠剜瞭我一眼,「再不吃林林哥就給你搶走瞭。」

  我這才發現她早已俏臉通紅,不由趕忙撇過頭,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在這時傢裡的三個女人出來瞭。一時花枝招展。蔣嬸就誇母親跟個大姑娘似的,害得她呸聲連連。

  小舅媽挽上我胳膊,邀我同遊。無論她們去哪兒,我逃開都來不及呢。

  母親看瞭我一眼,說:「讓他在傢看會兒書吧。」

  陳老師就笑瞭笑:「那活該你看門兒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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