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偉默默玩弄著手裡乘著果汁的杯子,滿不在乎的說道:「嗯,自己傢開著玩的。」
我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說道:「你傢真豪!」
鐘帥卻傲嬌的哼瞭一聲:「這就是富人。」
錢偉將酒單放到鐘帥面前,清冽的聲音傳來:「想要什麼自己點,都記我賬上。」
鐘帥倒是不客氣,將裡面最貴的酒幾乎點瞭個遍,看到桌上面堆積如山的酒瓶,我低聲對鐘帥說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鐘帥一把攬住錢偉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會!大傢都是好兄弟,而且他不差這點東西。」
直到點的東西全部上完,鐘帥打開一瓶酒倒瞭一整杯遞給我,我遲疑的接過,看著他挑眉頑皮的模樣,說道:「謝謝你們。」
接著將一整杯酒全部送入肚中,辛辣的感覺直襲胃部,嗓子裡面先是清涼,然後火辣辣的像是要著火。我齜牙咧嘴的「哈」瞭一下。在這聒噪的酒吧裡面,我和鐘帥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裡灌著酒。
我大聲的朝鐘帥喊著:「你為什麼不在懸案組瞭,那不是最好的單位嗎?為什麼要換?」
鐘帥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滿臉苦惱的說道:「我也知道那是好單位,可是人傢看不上我,辦案子也不帶我,我還死賴著幹什麼!」
「可是,你爸厲害啊!」
我指著鐘帥的臉說道。鐘帥一把將我的手拍開,怒氣沖沖的吼道:「厲害什麼!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案子被分配到這個地方做什麼校長!真是可笑。你知道嗎,丁隊,方林和我爸都是被那個案子害的!」
我一臉迷茫,質問道:「什麼案子?」
鐘帥打瞭個飽嗝,繼續說道:「聽說是一個學生案件,你說,就這麼一個破案子,憑什麼把我爸從省局踢出來啊!」
我舉起酒杯,雙眼迷離的說道:「對!憑什麼啊!不公平,太不公平瞭。」
喝掉手裡的一杯酒後,我將空杯朝一邊伸去,大聲嚷著:「倒酒!」
旁邊站著的服務員看瞭錢偉一眼,隻見錢偉點瞭點頭,他從桌上拿起一瓶最近的酒給我蓄滿,禮貌的說道:「先生,已經倒滿瞭。」
我的眼神開始模糊。眼前的事物漸漸重影晃動,鐘帥已經打著嗝趴在桌上毫無戰鬥力。我迅速將目光看向對面捧著果汁的錢偉,大聲說道:「喝酒吧,喝什麼果汁!」
錢偉從旁邊拿出一個酒杯,倒瞭一些紅酒,舉到我面前說道:「敬你。」
我笑瞭一下,舉起那瓶紅酒給自己倒瞭一大杯,一杯摻雜在一起的酒散發出一股清香,裡面兩種顏色相調在一起像是水墨畫一樣,我將酒杯靠近嘴邊,微微睜著雙眼,酒醉紅著的臉頰上滑落淚水。獨自喃喃自語道:「我是不是特別失敗啊!我媽是殺害我爸和我女朋友的兇手!但是我又覺得是我對不起她!她現在一定很不願意看見我吧!」
錢偉優雅的輕嘗瞭一口杯中的紅酒,對身邊站著的服務員輕輕揮瞭揮手,服務員見勢急忙退下。
錢偉抬頭看著我鼻涕眼淚混合一起,輕輕舉起酒杯說道:「其實,也許真相並不是這樣。」
我抬起胳膊將臉上的淚水擦掉,但是新一輪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繼續滑落。
吸瞭下鼻涕說道:「人證物證都在,我還怎麼能不相信!」
錢偉繼續安慰我說道:「那你要斷絕母子關系?」
我聽後立馬搖瞭搖頭,將酒杯中的酒喝掉,低聲說瞭句:「我舍不得。」
錢偉輕笑一下,將鐘帥即將滑落的頭用手托住,對我接著說道:「其實,你剛才說的都是自己的猜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震驚的看著錢偉,努力睜大雙眼。試探的問道:「真的?那我媽不是兇手?」
錢偉扶起鐘帥的身子靠在後面椅子背上,輕聲說道:「那要看你選擇相信誰瞭。」
接著錢偉叫瞭一下站在遠處的服務員,指瞭指我說道:「跟你們經理說,樓上開三個房間,找兩個人把他照顧好。」
說完,錢偉塞瞭幾張毛爺爺到那個服務員手裡,低聲說道:「今夜他們說的話,你最好一個字都不要泄露出去。」
服務員點瞭點頭,諂媚的說道:「您放心,我今天晚上一個字也沒聽到。」
錢偉嗯瞭一聲繼續說道:「去叫你們經理安排吧。」
「是。」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圍的一起也都很陌生,我揉著疼痛欲裂的額頭輕輕坐起,看著手機裡面的信息。
「白蘇,鐘帥在隔壁房間,你醒瞭可以過去。」
看著時間還早,我掙紮著起身,腳踩在地面的一瞬間差點坐在地上。我一下跌坐在床邊,但是小腹中隱隱憋炸的感覺讓我不得不沖向衛生間。坐在馬桶上,解決完瞭一切,我坐在那裡發瞭會呆,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錢偉的話始終縈繞在我耳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想:是不是我真的冤枉她瞭?何翠本身精神就有問題,我為什麼要相信她?
想瞭很久,我最終還是決定相信母親,她養瞭自己十幾年,自己不能懷疑她。
想到這裡,我心裡的那個結貌似被打開瞭,現在隻感覺渾身輕松。將馬桶裡面的污穢沖掉,起身朝外面走去。卻不想自己抽馬桶的聲音吸引進來一個男服務員。
他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七十度彎下上半身說道:「您醒瞭,需要吃早餐嗎?」
我尷尬的看著那個男人,結結巴巴的說道:「好,那你,你放外面吧!」
他卻沒有走的意思,我慢慢挪動到床邊,將床上的枕頭摟在懷裡遮擋著現在隻穿著一條內褲的身體,顫顫悠悠的說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隻聽到他程序化的語氣說道:「請問要幫您放洗澡水嗎?」
我連忙說道:「不用瞭,真不用瞭,我自己可以。」
服務員這才慢慢退出我的臥室,輕輕幫我關上門,我舒瞭口氣,將枕頭放下,朝一旁桌上放著的白開水走去,口幹舌燥的我喝瞭一大杯。草草沖瞭個熱水澡後從旁邊的座椅上拿起自己的衣服放在鼻子下聞瞭聞,一股酒味。忍著將它套在身上。心想著:看來隻能等回傢再收拾瞭,反正警局還有換洗的衣服。還是先去找鐘帥和錢偉吧。
我穿好衣服走出臥室,發現這裡竟然是個套件,外面的茶幾上擺著早餐,我匆匆吃瞭幾口,拿著自己的手機朝外走去。
「咚咚咚!」
我輕輕敲著隔壁的門,心中有些擔憂會不會敲錯。大概過瞭幾分鐘,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心虛的向後退瞭一步,心情忐忑的盯著。
「吱呀!」
門打開的一瞬間,隻見身材健碩的錢偉出現在我面前,他上半身赤裸著,肉眼可見的胸肌和六塊腹肌,雖然他皮膚很白皙,但是依舊顯得身材很好。頭發上不停滴著水珠,下半身隻是圍著一條浴巾,光腳踩在地面上。見到是我,他將門打開,朝裡走去:「進來吧。」
我嗯瞭一聲,跟著他朝裡走去。坐在沙發上看著錢偉擦著頭發,我拘謹的說道:「昨天晚上謝謝你啊。」
錢偉隻是說瞭聲:「都是兄弟。」
這時我忽然想起沒看見鐘帥,急忙對錢偉說道:「鐘帥呢?」
錢偉低聲說道:「睡著呢。」
我疑惑的看著錢偉,起身朝緊閉的臥室走去。
「你倆一起……」
錢偉迅速站起身對我說道:「你別誤會。昨天晚上房間不夠,我在沙發上睡的。」
我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蹭的一下推開門看著裡面穿著衣服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鐘帥,我無奈的看瞭眼錢偉說道:「你還真是圖省事,衣服都不給人傢脫。」
錢偉尷尬的說道:「我,我,這不太好吧。」
看著錢偉尷尬的表情,我心中卻偷著樂,淡定的說道:「你先穿衣服吧,我去叫她。」
錢偉嗯瞭一聲,快速抱著衣服朝衛生間跑去,看著他逃跑的背影,我捂著嘴笑瞭出來。
將鐘帥從床上提溜起來,他微閉著小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這是哪啊?」
我站在床邊無奈的說道:「你再不醒醒,上班就要遲到瞭。」
他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驚恐的看著我說道:「啊!」
我笑著說道:「醒瞭就快去洗漱,一會我們得趕緊走。」
鐘帥站在床邊看著我說道:「還不是為瞭幫你發泄情緒才舍命陪君子,看來你不是君子。」
說著他一臉抱怨的朝臥室裡的衛生間走去。
清晨,街上早已是車水馬龍,我看著絢麗多彩的陽光,全身心也漸漸放松。
清新的空氣讓我對今天將要發生的一切充滿期待。
我們三人剛走到警局,就被迎面端著茶杯的老丁攔下。
「你們三個站住。」
我和鐘帥互相使瞭個眼色,異口同聲的說道:「丁隊,早上好!」
老丁站在那裡,對錢偉說道:「你先回去吧,老頭找你有事。」
錢偉點瞭下頭,順利離開瞭老丁的視線,轉而將視線對準我們,緩緩說道:「別跟我這裡整這些虛的,說,昨天晚上幹什麼去瞭,一個個都成大熊貓瞭。」
我吞瞭口口水,準備開口,卻不料想鐘帥搶先開口道:「報告丁隊,白蘇說他心情不好,所以我們昨天晚上去喝酒瞭。」
老丁眼神中閃過一絲憂傷,背對著我倆說道:「滿身酒味,去換身衣服再上班。」
「是!」
我和鐘帥相視一笑,急忙朝辦公室跑去。
這一整天過得飛快,也許是昨天晚上自己想通瞭,又或許是錢偉說的話起瞭作用,反正我這一天幾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樂不思蜀。
醫院裡。
我提著一堆東西來到病房門前,透過玻璃朝裡面望去。
中午的陽光很美盡數透過玻璃灑在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身上,她還沒有醒,但是透過玻璃能夠看到母親那頭秀麗的長發已經剪掉,平日裡紅潤的臉頰已經蒼白無比。
其實我心裡對母親最多的是愛戀吧,也許是愧疚。現在站在這裡遠遠的看著她也會讓我的內心多一重安慰。
旁邊走來一個小護士,看見我的時候,臉上露出微笑,熱情的對我說道:「又來看你媽媽啊?」
我驚嚇著回頭,看到是母親病房的護士,暗暗舒瞭口氣,笑著回答道:「嗯,她好點瞭嗎?」
護士搖瞭搖頭,低聲說道:「你媽媽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昨天晚上還自己把頭發剪掉瞭,也抵抗吃藥,所以……」
我連忙說道:「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護士點瞭點頭,安慰著我說道:「其實你去看看她,也許病情會好一點。」
我將手中拿的飯菜以及水果遞給護士,搖瞭搖頭,落寞的朝外走去。
母親自搶救室出來,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紅姐陪伴著她,我現在不知道該以什麼姿態,什麼身份去看望她,而且,母親現在這個樣子也全是拜我所賜。這幾天一直在後悔自己當初的沖到和不理智,但是現在說什麼已經晚瞭,我不敢去看望母親,我怕她見到我會對我說:你以後不是我的兒子。我更怕她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六神無主的從醫院出來,強烈的陽光讓我的額頭上出現一層薄漢,忽然,一張紙巾出現在我面前,那是一隻白嫩的玉手,就像貝貝的手似的。我激動的朝旁邊看去:「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