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風和煦的休息日,我終於回到離別月餘的、溫馨無比的傢。我首先激動萬分地登上我的樂園——小陽臺,扶著高高的欄桿,俯瞰著眼前無比蒼涼的、哀傷的景色。
我掏出一團小紙片,非常熟練地擰成一個又一個小巧的降落傘,然後心滿意足地拋下樓去,徐徐的微風吹拂著小小的紙片在空中歡快地飛舞著,活象是一隻隻小燕子無比幸福地自由自在地飛翔著。
望著漸漸遠去的小紙片,我驟然萌生一種羨慕之情:唉,我什麼時候也能像小紙片那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飛翔呢?
我的目光久久地目送著緩緩而下的小紙片,直至揚揚灑灑地飄到樓下的空地上。
一群小夥伴吵吵嚷嚷地聚集在院子裡,正專心致致、極其投入地拋擲著閃閃發光的玻璃球。
他們緊緊地圍攏在一起,一雙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四處翻滾著的玻璃球,那一顆顆渾圓的小腦袋瓜正好位於陽臺的正下方。
哼,你們玩得好開心哦,好高興啊,好自由啊、好自在啊,到處亂跳、四處亂竄。
看著嘰喳喊叫的小夥伴們,我準備做點什麼,拿他們開開心。
做點什麼呢?
我的目光無意之間,溜到陽臺西側一個狹窄的排水孔上,望著細長的排水孔,我突然靈感勃發。
我悄悄地解開褲帶掏出雞雞,非常滿意地沖著排水孔撒瞭泡黃澄澄的尿液,尿液順著細長的排水孔緩緩流淌下去,嘿嘿,由尿液形成的小水流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全部嘀噠嘀噠地澆在瞭正在埋頭玩耍著的小夥伴們的腦袋瓜上。
“怎麼回事,下雨啦!”
小夥伴們莫名其妙地摸著澆滿尿液的腦袋瓜,當他們抬起頭來看到繼續從我傢陽臺上流淌著的尿液時,立刻明白瞭一切,他們因憤怒而發出一陣陣惡毒的咒罵聲:“操,小×崽子,有種的,你下來!”
突然,從狹窄的石頭馬路盡頭,變魔術般地飄浮起一片片耀眼奪目的彩旗,並且很快便形成一條不可阻擋的巨浪翻騰的洪流滾滾而來,頗有淹沒整個城市之勢。
這股洪流中匯集著表情嚴肅、情緒熱烈、激動異常的綠色人群,他們均是一身戎裝,袖管高高地挽起露出慘白的襯衣,人人的胳膊肘上都紮著一塊鮮紅色的袖標,每個人的手中都緊緊地握著一個我傢大皮箱裡盛裝著的那種形狀各異但卻極其精致的小紅本,人人將小紅本高高地舉過頭頂,不知疲倦地揮舞著,同時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打倒劉少奇!”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萬歲!”
“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
“……”
一輛大卡車緩緩駛進人群,在其最頂端,懸掛起一幅巨大的紅色標語,上面寫著:“橫掃一切牛鬼蛇神,誓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嘩啦一聲,車廂板被人放置下來,我定眼一看,光溜溜的平板上,站立著一群衣裳襤褸、頭發蓬亂、垂頭喪氣的男女,身後則是幾個持著鋼槍的壯年人,沒好氣地推搡著那些倒黴蛋。
“啊?”
望著汽車平板上那群倒黴蛋,我不禁驚叫起來:“那個人,不是金花的爸爸,金大炮嗎?那個人,不是李湘的爸爸,卡斯特羅麼?”
兇神惡煞的大螞蚱縱身跳上大卡車,遞給金大炮、卡斯特羅等人一人一張大紙牌,同時,命令他們將手裡的大紙牌高高地舉過頭頂,每張被舉起的大紙牌子上都書寫著他們的尊姓大名,更令人賅訝萬分的是,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脖子掛著兩隻破膠鞋,污黑的、長長的頭發給剪得亂七八糟,活象小人書裡的青面女惡鬼。
懸掛在大卡車上的高音喇叭哇啦哇啦地吼叫起來,義憤填膺地列舉出令這些人莫明其妙的罪狀。
這些個驚魂落魄的可憐蟲們漸漸堅持不住,金大炮試圖放下手中的牌子,緩解一下酸痛的雙膊,這一缺乏考慮的貿然行動立刻招來車下憤怒的人們更為嚴厲的辱罵聲。
一個怒不可遏的青年人跳上卡車,狠狠猛踢著金大炮,踢著踢著,他感覺到還是不解恨,繼爾又扇瞭他一記大耳光。
“嘀嘀,嘀嘀,……”
一輛吉普車沖進人群,車裡的人往外拋撒著雪片似的宣傳單。
哇,真熱鬧啊,鋪天蓋地的紙片在茫茫的人海中飛快地飄浮著,好傢夥,這夥人怎麼跟我一樣,也喜歡玩這種耍紙片的遊戲啊。
吉普車一邊繼續散發著宣傳單,一邊停靠在大卡車的前面。
從車箱裡緩緩爬出幾位年歲很大、白發蒼蒼的老年人,有的人已經謝瞭頂,光溜溜的禿腦袋在陽光的映射下非常可笑地閃著剌眼的光澤,這些老者試圖說服大傢放過卡車上那些可憐的、長時間地高舉著大紙牌的人們。
但是,很顯然,這些老者們的請求沒有得到滿足,他們遭到瞭斷然拒絕,甚至有一個大塊頭沖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個謝頂的老人,一邊罵罵咧咧著,一邊伸出瞭賅人的鐵拳。
禿頂老頭在其他老者的幫助下,終於掙脫開大塊頭,他驚惶失措地鉆進車箱裡,在一片片嘈雜的叫罵聲中,吉普車艱難地爬行著,很快便被眾人圍裹得水泄不通。
人們抓住車門高聲喊道:“一、二、三!”
“……”
轟隆一聲,無路可逃的吉普車在震耳欲聾的喊叫聲中痛苦地顫抖著,很快便被掀瞭個四輪朝天,車箱裡的老年人狼狽不堪地爬出來,立刻遭致眾人的拳打腳踢,一個個抱著腦袋四處亂竄。
“撲哧”一聲,不知是誰往車箱裡扔瞭一把火,吉普車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一瞬間便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污濁的空氣裡夾裹著剌鼻的焦糊味。
從吉普車裡逃出來的那幾個老人繼續遭到眾人的窮追猛打,一個中年女人在眾人的圍追堵截之下終於被打翻在地。
許多人一擁而上撕扯著那個女人的衣服,女人的上衣很快就被扯得稀爛,兩隻白嫩嫩的大乳房顫顫驚驚地呈現在眾人面前,可能是這對大乳房的剌激,眾人的積極性愈加高潮起來。
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女人的褲子連同三角褲衩一並撕得粉碎,然後順手揚拋到石頭馬路中央,可憐的女人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時間,羞得她不知是用雙手捂住坦露在眾目睽睽的小便,還是捂住被抓扯得傷痕累累的面頰。
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潮水般地湧過來一群舉著彩旗的人流,很顯然,他們也是趕來湊熱鬧的。
兩夥人流終於在石頭馬路上相遇,他們橫眉立目地對峙著,此起彼伏地相互謾罵著,這邊敲鑼,那邊就打鼓,這邊搞大合唱,那邊就掛起高音大喇叭播放最高指示。
兩夥人流就這樣非常可笑地僵持著、對峙著。
突然,遲來的那夥人流非常迅速地閃開一條整整齊齊的人縫,我舉目望去,嗬嗬,這夥人流在最為關鍵的時候亮出瞭手裡的王牌:一輛由拖拉機改制而成的樣子極其滑稽可笑的裝甲車耀武揚威、氣勢洶洶的從人縫裡一路怪叫著沖向對面的人流,在裝甲車的最上方還有一挺不知從什麼地方搞來的輕機槍!
威力無窮的裝甲車把敵對的一方逼得步步後退,一個頭戴鋼盔的射手把輕機槍高高地舉向空中,然後扣動瞭板機。
“噠噠噠……噠噠噠……”
“……”
剌耳的機槍聲把這場鬧劇推向瞭最高潮。
“陸陸,快,快,快下來!”
聽到剌耳的槍聲,正在廚房裡忙碌著的媽媽不顧一切地沖進屋子,喊叫的聲音幾乎變瞭調:“陸陸,快下來,你不想活瞭。”
我暈頭轉向地從陽臺跳到屋子裡,耳朵被槍聲震得嗡嗡亂叫,我還沒站穩腳跟,媽媽一把將我按倒在涼冰冰地板上,而姐姐,早已哭哭涕涕地溜到床底下。
良久,媽媽才膽戰心驚地站起身來,慌慌張張地扒到窗臺處:“散瞭,散瞭,終於散瞭!”
媽媽轉過身來,表情嚴肅地對我說道:“陸陸,我告訴你,以後,再也不許上陽臺瞭,外面正在搞武鬥,到處亂打槍!”
叭——叭——叭——媽媽正振振有詞地告誡著我,屋外又響起清脆的槍聲,我們又哆哆嗦嗦地趴回到地板上。
“這樣,比較安全一些,”
傍晚,參加完運動的爸爸滿面疲憊地回到傢裡,聽到媽媽的述說,爸爸老練地拽過一床舊棉被,又讓姐姐找來一把鐵釘子,然後,爸爸拎著鐵錘,站在椅子上,叭叭叭地將舊棉被牢牢地釘在窗戶扇上:“好嘍,這樣就安全一些瞭!”
第二天早晨,我正整理著書包,媽媽苦澀著臉,對我說道:“得瞭吧,陸陸,你不用上學瞭,武鬥瞭,學校已經停課瞭!”
嘿嘿,這倒挺好,我最討厭上學,可是,我卻想念都木老師:“媽媽,那,我的老師呢?她不上班瞭?”
“老師,”
媽媽答道:“都下鄉瞭!唉,”
媽媽嘆瞭口氣:“你爸爸也得下去,明天就得走!”
我放下書包,乘媽媽不註意,偷偷溜出傢門。
我首先來到李湘傢,想詢問一下她的爸爸卡斯特羅是因為什麼事情慘遭揪鬥。
可是,李湘傢的房門緊緊地閉鎖著,任憑我敲酸瞭手指頭,也是無人應答,失望之餘,我又溜到金花傢。
“金花,”
我輕輕地推開金花傢的房門,金花和她的媽媽呆呆各自坐在木椅上。
“金花。”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金花身旁,正欲張嘴說些什麼,吱呀一聲,金花傢的房門又被人推開,大螞蚱與另外兩我不認識的個中年男人面孔陰冷地走進屋來,金花的媽媽慌忙迎接出去。
我的目光無意之中與大螞蚱對視到一處,他惡狠狠地瞪瞭我一眼,然後,冷冷地哼一聲:“哼——”
“快請進,快請進!”
金花的媽媽堆著苦澀的笑臉,把大螞蚱幾個人讓進裡間屋,然後,重重地關上屋門,我隱隱約約聽到一陣輕輕的鎖門聲。
沒過多長時間,屋子裡便傳來金花媽媽低沉的呻吟聲以及木板床吱呀吱呀的響動聲,我心裡好生納悶:金花媽這是幹麼?
這種哼哼嘰嘰的聲音,隻有媽媽與爸爸在一起做那事的時候,才會聽得到的。
我和金花面面相榷。
“他們又玩我媽媽啦!”
金花附在我的耳邊,悄悄地對我說道,眼眶裡噙著幾滴淚水:“陸陸,媽媽為瞭不讓爸爸被批鬥,就陪著那幾個革委會的幹部玩,昨天晚上,那幾個人在我傢住瞭一宿!他們輪流玩我媽媽,把媽媽玩得直喊累,昨天夜裡,我被媽媽的喊聲驚醒瞭幾好回,後來,幹脆睡不著啦!我聽到媽媽說:饒瞭我吧,我實在是太累啦,腿都抬不起來啦!”
我們這棟宿舍樓每間屋子的房門上都有一扇小窗戶,金花傢房門上的小窗戶貼瞭一張舊報紙,有幾處已經破損。
我搬過一把椅子,躡手躡腳地登上椅子從報紙的小破孔向屋內窺視。
屋子裡三男一女四個人均脫得精光,個個赤身露體,每個人的小便處都附著一層濃密的黑毛。
金花媽媽仰面躺倒在木板床上,她也是朝鮮族人,可是,身材卻沒有我的都木老師那麼豐滿、那麼壯碩,但是,皮膚比都木老師細白一些,黑毛沒有老師的濃密,但是有些亂紛紛的,毫無規則地佈滿整個小便,連肛門的四周也長出許多黑毛,金花媽媽的陰唇很小,深深地隱藏在陰阜裡。
一個身材魁梧,壯得象頭大公牛似的男人咬著牙,興致勃勃地抽插著金花媽媽的小便,他的力量很大,每當雙腿撞擊到金花媽媽潔白的大腿內側時,便發出清脆的、叭嘰叭嘰的響聲。
同時,他的手掌不停地抓撓金花媽媽的黑毛,金花媽媽痛苦地咧咧嘴,眉頭緊鎖,她不敢大聲喊叫,怕外屋的女兒金花聽見。
金花媽媽伸出手去,企圖推開那隻抓撓黑毛的大手,卻“啪”地一聲被打瞭回去。
大螞蚱騎在金花媽媽的脖頸處,把他那隻癱軟的雞巴插在金花媽媽的嘴裡。
我曾偷聽到大人們談論起大螞蚱時,說他是個陽痿,看來的確是這樣,無論金花媽媽怎樣給他吸吮,他的雞巴卻總是非常失望、無法勃起。
另外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坐在床邊吸著大前門香煙,一臉淫態地欣賞著金花媽媽的裸體,有時還伸過頭去仔細審視著雞巴是如何頻繁出入的金花媽媽的小便的。
過瞭一會,他扔掉煙蒂,推瞭推那頭大公牛:“你先歇歇,來,讓我玩一會!”
大公牛很不情願地把粗大的雞巴從被搗捅得一塌糊塗的金花媽媽的小便裡抽瞭出來,矮個子立即走馬上任,他端起金花媽媽的兩條大腿,撲哧一聲把他那根細小的、包皮很長的雞巴捅進金花媽媽淫液橫溢的小便裡。
大公牛一步跳到木板床上,拍瞭拍大螞蚱光溜溜的肩膀:“你先下去抽根煙吧,讓她給我也啯啯!”
大螞蚱站起身來,摸著始終也沒有勃起的雞巴,垂頭喪氣地下瞭床。
大公牛嘻皮笑臉地把粘滿分泌物的雞巴插進金花媽媽的嘴裡,金花媽媽皺瞭皺眉,拔出雞巴,試圖用手擦拭一下。
大公牛哪裡肯依,不容金花媽媽擦拭,再次惡狠狠地塞進金花媽媽的嘴裡:“嘗一嘗吧,這是你自己的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金花媽媽正皺著眉頭很不情願地給大公牛吮吸著雞巴,矮個子突然湊瞭上去,一把推開大公牛,那根細小的雞巴還沒送到金花媽媽的嘴裡,粘乎乎的精液已經噴湧而出,濺在金花媽媽的臉上、嘴唇上、脖頸上。
金花媽媽伸出手剛想擦拭,大公牛按住她的手,再次將雞巴塞進她的嘴裡,並把她嘴唇上的精液往嘴裡抹。
此情此景,看得我心驚肉跳,心率加快,如果不是嘴巴太小,我的心臟肯定會從嘴裡蹦跳出來。
而金花則低聲地抽泣著,纖細的小手頻頻地抹著紅腫的眼睛。
金花媽媽出賣肉體給那幾個造反派頭頭,任其蹂躪,雖然使自己的丈夫暫時躲過瞭災難,不再被揪鬥。
可是,夫妻之間的關系卻發生瞭嚴重的危機。
每當金花爸爸想起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肆意輪奸,自己的女人在他人面前,作盡瞭世上所有的下流事情,心上就好似紮上瞭幾把鋒利的尖刀。
男子漢大丈夫,淪落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意思,並且自已的政治問題並沒有完全瞭結。
一天深夜,金花爸爸毅然決然地選擇瞭死亡,他用傢裡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割開瞭自己的大大動脈,鮮紅的血水一直流淌到對門林紅傢的小走廊裡,嚇得我好時間再也不敢登林紅的傢門。
金花爸爸死後不久,金花媽媽用一根麻繩在廁所裡悄悄吊死。
我親眼看到金花媽媽被裝進塑料袋裡,被幾個男人生硬地拽扯到樓下,咕咚一聲,扔進大卡車裡。
幾天之後,金花的舅舅趕來把金花領走,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金花,再也摳摸不著她那緊緊繃繃的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