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奴隸公主逆襲之路-第八十四章 地牢鎖縛二美各試淫刑- 完结

作品:性奴隸公主逆襲之路|作者:爆爆爆爆暴蝾螈|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6-05 02:11:43|字数:12817

  隨著鐵鏈懾人的嘩啦啦聲響,米芙卡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此時的她,分不清白天與黑夜,麻木的大腦裡,失去瞭除疼痛外的一切概念。在被太子親衛抓獲的一刻,她就預感到自己恐怕必死無疑瞭。已經徹底撕破偽裝的叛黨,再沒有任何留下她的理由瞭。落入他們手裡自己唯一的結局,就是在憤怒的瘋狂報復中無比痛苦地死去。她估計自己不能幸免瞭,在內心絕望之後,既然知道無法生還瞭,米芙卡下定決心要像小紫一樣,準備承受一切酷刑,至少能像她一樣在生命最後以堅強的姿態轟轟烈烈的犧牲。可一直都身嬌體嫩的她,根本沒有半點對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的想象能力。她原本隻是個性奴隸,即使在最窘迫的時候,也不過是遭受些恥辱的奸淫凌虐罷瞭。隻有親身經歷的此刻,被鎖在刑架上的她,才對這一切慘無人道的酷刑有所認知。這世上竟然有這樣殘忍的事物!他們先用皮鞭一下一下的抽,隻是前幾下,剛下定決心要堅強的米芙卡就直接丟臉地疼的失禁瞭,滴滴答答晶瑩的尿液流得滿地都是。但這一次沒有用,即使哭喊求饒,即使披頭散發地掙紮哀嚎也無濟於事。然後是倒吊,刮肋骨,牙簽紮乳頭,到後來,他們用上瞭硬毛刷子掃她的尿道!隻是第一下,這一瞬間的米芙卡就慘叫著挺直身子不住痙攣,疼的她幾乎昏厥過去。這聞所未聞的慘刑,能讓之前任何的豪言壯語都化為烏有。什麼尊嚴,什麼決心,此刻全都如赤裸的身體般剝得一絲不剩。什麼都想不到瞭,什麼都無所謂瞭,幾乎停滯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隻要能從這生不如死的煎熬裡逃脫,哪怕昏過去也好,哪怕死瞭也好。她發瘋似的拉扯吊著雙手的鐵銬,赤裸的身子上渾身都是汗珠,小腳在鐵腳枷裡踢蹬得腳腕脫皮,她扯著鐵鎖項圈用頭猛撞刑架,披頭散發地掙紮著,發出幾乎撕裂嗓子的哀嚎。

  “啊!我疼啊!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意識在痛苦中麻木瞭,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在不在受刑,米芙卡朦朦朧朧的視野裡,仿佛又看見面目猙獰的獄卒獰笑著拿著刷子走近。她崩潰地披頭散發哭嚎著搖頭,渾身的鐐銬都嘩嘩作響。

  “不!你殺瞭我,你殺瞭我!求你瞭!”

  “殺瞭你,還不容易?”她恍恍惚惚,仿佛聽著對方惡毒的冷笑回應。“等殿下發瞭話,自然送你一程,到時候活剝瞭這張嫩皮,給老爺繃張鼓——隻可惜這鼓小瞭點!”

  “不,不!你捅我一刀好瞭!”

  眼前的一切又朦朧瞭,在痛苦與恐懼中戰栗的身體似乎連疼痛也麻木瞭。她又模糊地回想到,自己被太子親衛剝光全身衣服,鎖上全身重銬,像牽牲畜一般押進這深埋地下的地牢。在鐵欄門嘎吱吱地開啟,穿過黑暗狹窄的土磚甬道時,她看到瞭一個女人。

  不,應該說,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物件。黑漆漆全包裹的金屬頭套內,看不見她的面容,隻能聽見一浪又一浪呼之欲出的難耐嬌喘聲,徒勞地透過被封死的視野。能看得到她同樣一絲不掛的身材,曲線玲瓏蜂腰肥臀,能想象得到那應當是個美人。但此刻那性感無瑕的身體,隻能徒勞地在地牢火盆蒸熏下透出渾身香汗,隨著定死全身關節的厚重鐐銬搖晃微微扭動掙紮。

  一對挺翹圓潤的巨乳,自根部被包著鐵皮的厚重乳枷鎖死,鼓脹的乳球在枷鎖限制壓迫下脹痛難耐,如同一對充血的雪白葡萄般顫巍巍搖晃。雙腿大大分開,被大腿的銬環連著鎖鏈吊向兩邊,微微顫動的豐腴大腿根部,淫液橫流的前後兩穴,難耐地挺身蠕動不止一張一合,卻被金屬貞操帶牢牢鎖縛。強烈發情中的她,欲火焚身地不住發出母狐般難受的嬌喘,哪怕超重的手銬腳鐐,銬住全身關節的鎖鏈束縛磨得身體泛起紅痕,也依舊喘息哼唧不住地扭動掙紮著,卻永遠得不到高潮的機會。

  她隱隱約約聽見獄卒議論,那是太子的一個私寵。她當然不認識蘭草,也不知道這個如今已經隻能永遠在枷鎖中呻吟發情的“物品”,竟有何種真實身份。她隻是看到這副模樣,哪怕在受刑時的頭腦昏昏中偶然浮現,都讓她發自內心地如沉深淵。

  這副模樣——可能就是不久後的自己。

  混亂的思緒又朦朧起來瞭,米芙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瞭。連鎖在脖頸的沉重項圈與勒住胸前的鎖鏈,也被體溫蒸熏的仿佛融為一體。直到一盆冷水潑上來,驟然意識被喚醒到現實的米芙卡,才在猛然的渾身一陣痙攣中重新凝聚起意識與驚恐的目光,不知所措地隨著全身鐐銬嘩嘩響動抬起頭來。她被項圈鎖鏈強迫拉著的腦袋被迫仰面抬著,視角看不清面前。隨著獄卒啟動機關,連接她手銬腳鐐的鎖鏈拉升起來,讓米芙卡雙手高吊,開啟的腳枷中的雙腳,鎖鏈牽引著雙腳銬環向上拉起,把米芙卡吊瞭起來,以這種手腳吊起的恥辱姿勢,勉強辨認到瞭面前站著的二人。

  那衣著高貴,冷笑端詳著她的二人,是太子黨官員阿洛刻和宰相胡澤。在這一刻,即使米芙卡已經努力想要表現得寧死不屈,那早已在酷刑中畏懼到神經質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住地在恐懼中抽搐起來。那可愛但憔悴的小臉,近乎崩潰地哆嗦著眼淚橫流,層層漆黑鐐銬下的白嫩裸體,幾乎癱成瞭一灘爛泥。

  淡漠地冷眼旁觀的二人,並未對她這表情有何反應,隻是單純以勝利者的自得姿態高高俯視此刻淒慘的米芙卡。阿洛刻面帶冷笑,身上披著的輕甲上尚有血跡斑斑,陰惻惻地邊盯著她邊與胡澤輕聲私語。身材矮胖的胡澤,裹著紅狐貍皮的皮襖,捋著白胡子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米芙卡神智恍惚地,隱約聽見他們輕微的密談。

  “正在加緊緝拿九皇子黨羽,殿下那裡還在行動……不必多慮,皇宮內尚可應付……有借此時人心慌亂之際伺機生事的,殿下已明令,此等皆不可赦……”

  “明白瞭,好在抓獲瞭這個小賊。至於九皇子黨羽作亂,官員貴族們人心不安,老臣自會替殿下著手。”

  米芙卡迷迷糊糊地聽著,她不知道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裡自己被關瞭多久,更不知道外界發生的情況。聽到這句話,本來已恍惚的心神瞬間又心急如焚。她想起來還在宮內不知情況的艾瑟亞一行人,此時每秒鐘都在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偏偏才得知瞭最重要的消息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將這情報告訴他,就被投入瞭這地下深牢。他們……不行,如果不把這消息傳出去,等到裡應外合的神母教和二皇子帶禁衛軍裡應外合,所有人都完瞭!可是……她垂下頭去,看著自己被鐐銬束縛的淒慘裸體,隻能徒勞苦笑著隻覺萬事皆休。

  她看著阿洛刻獰笑著逐漸走近,最終那駭人的臉停留在自己不遠的面前。背後連著項圈的鐵鏈再次向上收緊讓米芙卡被迫仰頭,勒的她咳嗽不止。夾著小蘿莉平坦胸脯上一對細嫩乳頭的乳鏈冷不防被手指彈一下,早已敏感得如驚弓之鳥的身體瞬間刺激,米芙卡慘叫著挺直身體,乳頭鏈子顫動不止,大腿扣咔咔作響,被吊在後面的小腳丫扯著腳鐐一下蹬直瞭,全身拘束的鎖鏈都一陣嘈雜地亂響。

  皮靴走近的每一下沉悶腳步聲,回蕩在地牢裡都仿佛重錘敲擊。米芙卡面龐充斥著崩潰的絕望,抿著嘴唇流淚搖頭不止,不敢與他對視,但又在項圈的壓迫下被迫仰著頭,聽著對方目視自己陰沉地笑著,開口說話。

  “我記得,在離開帝都前往鐵峰關之前,九殿下還隻是一個無意政鬥,孤僻低調,遊離在朝堂之外的孩子而已。然後,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包括太子,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竟能下定這樣的決心,並且走到如今的境地。”

  阿洛刻面容陰沉地險惡笑著,端詳著米芙卡蒼白的臉,那可憐的小臉上此時睜著圓圓的眼睛抿著嘴唇,縮著脖子在恐懼與疼痛中瑟瑟發抖,看起來可憐落魄到瞭極點。

  “我佩服你,但你不該做這樣的事。”

  “因為你這樣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根本不會明白,自己在做的事代表什麼。這皇子的朝堂,是比戰爭廝殺都要險惡百倍的戰場——可不是過傢傢啊,我的公主。”

  “所以,在這享受你的結局吧。”他冷笑著,朝米芙卡不遠處的旁邊一努嘴。“正好,還能和你的難友在最後打個招呼。”

  米芙卡半睜著虛弱的眼睛,懵懂的目光移向他示意的方向。陰暗的地下黑牢最深處的角落,昏黃燭光微弱的地方,她適應瞭黑暗的眼睛勉強看去卻才堪堪註意到輪廓,那離她不遠處的地牢陰影角落裡,竟還鎖著一個和她同樣的囚奴。那角落太過陰暗不起眼,被關在這裡拷問許久,米芙卡竟都沒有註意到離自己僅僅幾米開外還有一個人。

  借著燭火隱微的光線看去,能看到陰影最邊緣那人鎖在刑床上白生生的雙腳。很細嫩的一雙少女的腳,腳趾圓潤足弓柔和,但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在鐵鏈纏縛下被迫向上蹺著,帶著擦傷血跡,雙腳腕並在一起,鎖在漆黑的純鐵腳枷裡。在往上,是同樣蒼白的裸露雙腿,柔滑的膝蓋不止纏著一道道鐵鏈,更是被鋼制的腿環連在一起。她一動不動沉默在陰影中,就如同死瞭一般,直到走近的阿洛刻面帶獰笑地伸手,在她被繩索捆著龜甲縛勒起的上身乳房上一掐。她才微微挺身,抬起被鐵枷項圈束縛的脖子,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在她勉強挺身的一瞬間,米芙卡終於看清瞭她的臉。

  那人是瑞貝卡。

  一時間驚詫不已的米芙卡,短暫間思考便也意識到瞭原因。既然太子的弒君叛亂已徹底撕破臉不再掩飾,作為密探隨身監視他的瑞貝卡,必然會成為第一個遭遇毒手的人。怪不得自從阿泰倫節的皇宮動亂之後,米芙卡就再也沒見過她瞭。

  獄卒提著油燈過去,米芙卡終於看清瞭微光映照下瑞貝卡的臉。同樣是蒼白憔悴的秀氣面龐,此時半睜著無神雙眼被頸鏈拽著,微弱地發出呼吸聲。她同樣被剝得全身赤裸,那有些纖細的身體,已經被施虐的遍體鱗傷瞭。在看到她的一刻,在聽到阿洛刻話語的那一刻,已經深陷絕望的米芙卡,其實心裡真的認同瞭他的話。直到現在,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追求堅持至今的意義。她以為在隨著艾瑟亞踏出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有瞭面對這一切的覺悟。但自己其實還是幼稚透頂,想象不到失敗,想象不到殘酷,根本沒有想象自己如今這慘狀的能力,那個被拿捏淪為性奴隸的小公主,其實一直都沒有變……如果讓自己重新選擇一次呢?會不會後悔,會不會還走上這條路?會不會寧可選擇戴著鐐銬,當個天天被強奸的奴隸也好?

  阿洛刻恨恨地又走近瑞貝卡身前,仿佛要發泄恨意一般狠狠拉扯一下她胸前的乳鏈。被鎖在刑床上的瑞貝卡上半身坐著被麻繩捆成龜甲縛,那粗糙的繩子摩擦的她潔白全身佈滿紅彤彤的繩痕,其中還夾雜著鞭傷和烙鐵的燙傷。一對大小適中形狀精致的乳房,乳頭已經被穿瞭環,一條沉甸甸的乳鏈拉扯著乳頭向下垂著,纖細雙腿伸直被鎖鏈捆在刑床,同時被厚重的鐵鎖腿環連接,並在一起的白嫩腳腕,不止被純鐵腳枷扣住,上方還鎖著一對漆黑的粗大腳鐐。隨著拉扯最敏感的乳頭,即使是瑞貝卡也操持不住平時的那股鎮定,抬頭發出疼痛的一聲呻吟。聽到這聲音,才像是發泄舒暢瞭的阿洛刻才轉身回來,回應胡澤傳來的淡淡詢問。

  “殿下那邊的意思是?”

  阿洛刻陰沉著臉獰笑一聲,低聲地咬牙說道。

  “處死這兩個賤人。”

  胡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阿洛刻冷笑著在護衛簇擁下轉身離開。米芙卡抑制不住地渾身發抖起來,即使知道瞭大限將至,在即將被結束生命的來臨一刻,還是隻覺得呼吸困難身體癱軟,仿佛靈魂都在臨終的身體裡搖曳不止。旁邊的瑞貝卡,依舊那樣無神地仰著血跡斑斑的臉,毫無反應地鎖在刑架上,甚至頸枷兩側被鐵銬吊著的雙手也垂著,連虛握垂下的手指沒有動一下,仿佛已經死瞭一般。獄卒和護衛們都退出瞭,昏暗的地牢裡,她們面前隻剩下瞭胡澤一個人。她看著面色古井無波的胡澤,依舊是和平時一樣的那副仿佛什麼都不在意的老態龍鐘慵懶樣子,裹著皮裘不緊不慢地掏出煙鬥叼著,緩步走到她面前。他不知想做什麼,隻是上下打量著米芙卡,竟就像是聊天一般和她攀談起來。

  “九殿下已見過瞭陛下吧,現在如何?”

  “你想套我的話嗎?”已認定瞭大限將至的米芙卡,徹底絕望中心如死灰地閉著眼睛,也不再動彈瞭,沙啞的嗓音帶著哭腔回答。“要殺就殺吧……”

  “嘿,畢竟是小孩子,年輕。”胡澤帶著幾分譏諷地,自顧自地低頭吸著煙鬥。“你就那麼肯定,九殿下能登基即位,能安排好這一切?”

  在他這仿佛莫名其妙的閑談中,米芙卡逐漸隨著淡淡的對話冷靜瞭下來。她飛速思考著胡澤這番話的意義,在冥冥中仿佛感覺到,這絕境中竟出現瞭某種轉機。她勉強挪動起酸痛的脖子,從項圈裡抬起頭來看他。她冥冥中感到,這個胡澤宰相,似乎又與自己一直預想的傾向有所不同。他是太子的人,還是神母教的人?在這番形勢之下,他想看到的發展是什麼?

  思考著這一切的米芙卡,勉強艱難地提起一口氣,忍著遍體鱗傷的隱隱作痛,那明亮的眼睛壯起膽子直視向胡澤,咬著牙發出聲音。

  “你們……早就應該意識到。不是因為艾瑟亞,是因為所有不願屈服於陰謀的人。所以,不隻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們的邪惡,你們的野心,永遠都隻會收獲同樣的結局……”

  “好吧,我也想看看,我們的這位九殿下,能不能真的做到這一切。相信他的話,就讓他做給我看試試吧。”

  米芙卡驚異地睜大瞭眼睛,似乎還不敢相信胡澤話中的含義。

  “你,你?”

  這短暫的時間內,冷靜下來的米芙卡大腦中飛速運轉,思考著胡澤這番言語的含義與傾向。以往與太子對立暗鬥時,她一直都覺得與亞倫密切往來的宰相無非是一丘之貉的太子黨羽。但現在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仿佛對面前這位這位其貌不揚,深藏不露的老人一無所知,看不透這慵懶松弛的胖臉上的一絲一毫。她第一次覺得,將他忽略是自己至今最大的疏忽,自己該重新審視這個人。她心臟狂跳著,卻不動聲色地冷冷發問。

  “所以,你是覺得太子已近失敗,想趕緊改投門庭,趁此機會倒戈投向九皇子瞭?”

  胡澤並不在意她鋒芒畢露的反問,他捋著胡子,臉上依舊是那似乎一切都渾不在意的淡然笑容。

  “呵呵……也是一樣,連小丫頭也不例外。”

  他抬起頭來,臉上皺紋松弛,漫不經心的疏離目光,如同陷入長久的思索回憶中。

  “奪嫡政鬥熾烈之時,眾人都猜想我待價而沽,等待太子許諾才肯投身,或是猜想我長久蟄伏未定,是坐觀皇子成敗押寶。殊不知他們皆錯看瞭我胡澤。”

  想到這裡,他嘴角微微勾起,竟仿佛自得地一笑。

  “老身早已位極人臣,本就已無再進一步的餘地,又何必徒勞自尋煩惱?”

  米芙卡睜著迷惑的大眼睛,入神地望著他自顧自的敘述,甚至連身上的刑傷與束縛的鐐銬都忘瞭,乃至就那麼被鎖鏈吊在空中盯著他,隻有兩人淡淡的問答,回蕩在寂靜的地牢裡。

  “我的傢族,與皇室長年聯姻,身為宰相,就算待太子登基也已封無可封,在這個位置,和眾人一樣在皇子鬥爭之際爭相投奔,本就毫無意義。若真的下場站隊,不管投誰,都會得罪其餘皇子徒勞樹敵。在陛下看來,更有結黨幹涉之嫌,此等全弊無利之事,為何要做呢?相反,若不入局,不表態,長久穩坐局外,不管哪位皇子對皇位心有所願,身為宰相,早晚都必在他們爭取之列。老臣從來不需選擇任何人,自有他們來選擇我。”

  這話語說的米芙卡如夢初醒。這個一直獨善其身於紛爭之外,毫不起眼的老者,此刻將心聲公之於她腦海時,米芙卡直覺腦海一剎如醍醐灌頂般澄然,緊接著是發自內心的震撼。她們與太子長久的明爭暗鬥,她們認為看似驚心動魄的鬥爭危境,卻在巋然不動獨立人群之外的他面前,在幾句話中如冰入暖水般無聲無息地消解。避開爭鬥,避開猜疑,避開一切險境,以成極致的權謀。淡然對話的三兩言,言傳身教,在此為尚且青澀的米芙卡描摹瞭真正的獨履薄冰之道。

  “韜光養晦”四字,此刻勾勒已成。

  “受教瞭。”她呼出一口氣,沉聲回答,但馬上轉而抬頭反問。

  “但如果這樣的話,你就該深居簡出,尤其會避開此時宮內生亂時機。而不是先配合太子將我鎖拿,又暗中背著太子對我說這番話。”

  她銳利的目光直視胡澤,仿佛要洞穿他內心最深處所想。

  “說到底,此時你自己其實也覺得,太子比起九皇子,已經機會渺茫瞭吧?”

  “我確實已不看好太子。”胡澤淡淡地捋著胡須,低頭擺弄著燃盡的煙鬥。“如今皇宮邪黨作亂之際,他方寸已亂,猜忌大盛,哪怕身邊的太子黨羽,如今也已人人自危。在他的手上,會把如今的每個人帶往動亂與崩潰。”

  “但,我剛剛已說過瞭,我不會下場站隊。”胡澤自顧自地回答。“成敗與否,隻看九殿下自己。若他還是敗給太子,身死黨滅,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不會為太子殺你,也不會為九皇子放你。今天你活著離開這裡,是你交換而得。”

  “那麼,條件呢?”

  “你要離開這裡。”胡澤背過身去,“離開皇宮,離開九皇子,滾出帝都,永世不許回來。”

  “以這個條件作為交換,我放你走。在你離開這座地牢的一刻,一切都會重回於零,”米芙卡“從此在所有人的眼中永遠消失。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如果在此之後還在九皇子的身邊看到你,不止太子,連同我也會與你為敵。”

  聞聽此言的米芙卡,百感交集地沉默著,又轉頭望向旁邊的瑞貝卡。

  “那……她呢?”

  “她我也會放走。”

  “她傷成這個樣子……”

  “都是皮肉外傷,於性命無妨。”

  完畢於此的胡澤,再不與她多說一句瞭。身上的鐐銬被插進鑰匙,在咔嚓咔嚓聲中一副副打開。兩個仆人在她赤裸的身上罩瞭一件長袍,一左一右,架著渾身是傷的米芙卡,一路走出長長的通道,從太子寢宮後的一扇暗門中走出黑暗的地下。天色依舊是朦朧的黑,夜色昏沉,細細的雪點,飄舞在清冷的夜下天空。透過細雪紛飛的庭院,能看到花壇邊身著女仆長裙焦急等待的一個身影。隨著米芙卡被推過去,她連忙上前將奄奄一息的米芙卡抱在懷裡。那是莉莉安,她和九皇子共同進入皇宮,不知道已在這裡等候瞭多久……米芙卡這樣昏昏沉沉地想著,感受著莉莉安身體的柔軟溫熱,與少女發間的淡淡茉莉香。隻有手足無措的莉莉安,手足無措慌張地攙扶起虛弱的米芙卡,看著她渾身的傷痕嚇得流淚不止,又不敢大聲地焦急呼喚著:

  “不,不,米芙卡……你怎麼瞭……天哪,你怎麼渾身都是傷……他們……”

  “不……”米芙卡勉強提起一點力氣,在莉莉安的攙扶下搖搖頭。“咱們先離開這裡……”

  她們艱難走著,走出太子皇宮花壇掩映的庭院,走進一處葡萄藤遮蔽的僻靜長廊。莉莉安扶著米芙卡坐下,她心疼地流淚咬著手背,一處處查看米芙卡身上斑駁的傷痕。雖然沒有太重的傷口,但那渾身受刑的痕跡看的人觸目驚心。米芙卡沉著臉龐,背著身子,任憑心疼的莉莉安查看著自己遍體鱗傷的身體默默流淚,不知道她在思索什麼。細細的雪花落下,藤蔓蜿蜒的陰影掩映夜幕長廊,米芙卡沉默著,不知過瞭多久,流淚著的莉莉安,小聲地在她背後傳來聲音。莉莉安她一直都是溫順順從的,至今為止米芙卡做出所有的決定,她一直都是微笑著遵從的,回憶來隻有這一次,是她第一次向米芙卡表露想法。

  “米芙卡,咱們走瞭吧……皇宮險惡,我實在擔心你……”

  莉莉安她想的,也和胡澤說的一樣嗎?

  米芙卡默默想著,應該說在這一刻,這話語的確直達瞭她一直糾結的內心深處。她本以為在伴著九皇子與太子爭鬥時,自己已經對在做的一切有瞭心理準備。可事實上,直到在地牢裡被酷刑加身時自己才意識到,對這一切鬥爭的嚴重性,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想象。此刻,渾身隱隱作痛的傷痕,手腳上鐐銬的痕跡,都在刻骨銘心地提醒著她。自己明明早就應該有所覺悟瞭,早在自己懵懂地成為替罪羊,在流放中一朝從公主成為最低賤的性奴隸時,自己就應該對政鬥的殘酷有所體會,卻直到今天,才在地牢的酷刑裡後知後覺,如果不是僥幸得脫,可能那裡,就是自己此生的終點。

  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她,如果之前的危機感隻是不痛不癢的話語,那麼現在,這刻骨銘心的痛楚便用最有沖擊性的方式警告瞭她。此刻,她由心底地感到瞭害怕。

  政鬥險惡,若繼續駐足在這亂流中,恐怕真的可能會被卷的屍骨無存。她發自內心地想要退避瞭。

  “可是……咱們能去哪……”

  莉莉安仿佛早得知瞭什麼消息,此刻急切地提醒起來米芙卡。

  “不如去投奔伊普麗絲殿下吧,現在是難得的機會啊!”

  “你說……誰……?”

  這個久違的名字入耳,米芙卡一時間朦朧的思緒未曾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地念叨著這有些熟悉的名字。莉莉安見狀,焦急地提醒起來。

  “是您的姐姐,長公主,伊普麗絲.安瑟佩爾殿下啊!”

  米芙卡一時間腦子有些短路,莉莉安見狀急得拍瞭一下自己額頭,語氣急促地提醒起來:“唉,這事我一時忘瞭報知。昨夜,我隨九皇子進入皇宮時,我們在皇帝原本的辦公處,緊急看到瞭邊關傳來的軍報,因為皇宮內亂被擱置未動。咱們的祖國洛特拉帝國,要和塔爾遜開戰瞭!”

  現在,讓我們把目光移回米芙卡已經久違瞭的故國,洛特拉帝國。

  米芙卡的表兄,太子安迪米昂.安瑟佩爾。米芙卡的孿生姐姐,長公主伊普麗絲.安瑟佩爾。在成功完成瞭天衣無縫的“皇權交接”,掃清瞭一切障礙的安迪米昂,終於可以高枕無憂地坐上他覬覦已久的寶座。年輕新君登基的洛特拉帝國,在萬眾慶賀的歌舞升平中迎來瞭嶄新篇章,而那些隱藏在金殿宮闈下,就如同被最華麗的錦繡覆蓋的不為人知的塵封舊事,似乎也將就此永遠掩蓋在層層粉飾之下。如他許下的諾言,在皇帝長期奸污下不堪其辱,終於壯起膽子和他共謀完成瞭弒君奪政的伊普麗絲,事成後便得到瞭安迪米昂的豐厚報償。不隻將與她關系最近的幾個外戚傢族中的高官悉數提拔,更是在登基分封的第一時間就將她公開冊封王爵,賞賜瞭洛特拉帝國東面的大片封地。這是洛特拉建國史上,還未有過的恩寵殊榮。

  僅有二十五歲,握有洛特拉以東直到邊境數千裡封地,軍政一體大權在握,僅在一人之下,帝國史上絕無僅有,洛特拉帝國史上最年輕,也最具權勢的王,此刻的伊普麗絲公主,已做到瞭字面意思的位極人臣。

  但這樣的和平,是不會持續太久的。安迪米昂這樣的人,能夠以這種手段奪取皇位的人,是絕不可能容忍有人和自己共享樂的。當坐在曾經自己日夜覬覦的黃金寶座上時,從此對他來說最忌憚的事,就是可能面對和曾經自己一樣的威脅,因為玩弄陰謀的人,是永遠不可能信任別人的,他們最怕的——就是自己這樣的人。

  可想而知,此刻已經坐穩瞭皇位的安迪米昂眼裡,曾經助自己共謀大事的伊普麗絲,便已成瞭他新的眼中釘。

  行動如他所想,伊普麗絲坐鎮邊疆獨攬大權的小朝廷並不長瞭。很快,早有預謀的一樁樁彈劾指控,逐漸出現在瞭安迪米昂的龍案上,而安迪米昂也順水推舟,開始向伊普麗絲時不時地下旨問責。皇帝的傾向風聲傳出,這瞬間成瞭最明顯的信號,明白風向的滿朝官員開始唯恐落後地紛紛上奏,彈劾長公主擁兵自重,怠慢君臣,奢侈無度,縱容腐敗的各種欲加之罪。安迪米昂看準時機,直接下旨開始逐步削減長公主的封地,連同每年的錢糧物資賞賜,也直接砍瞭對半。

  從領土,到物資,再到軍兵,每一項都相互依存緊密相連。封地小瞭,自給的物資也會逐漸短缺,物資短缺無法養兵,就隻能裁軍。

  這樣的軟刀子,割人是劇痛而不見血的,很快,原本大權在握的伊普麗絲,就將在這避無可避的一刀刀下肉眼可見地削減衰弱下去,最終無計可施地任他宰割。但伊普麗絲不會坐以待斃,原因很簡單,她同樣太瞭解自己這位皇兄瞭,應該說可能在安迪米昂坐上寶座的那一刻起,她心裡就已經料到自己未來會有這一天瞭。

  對伊普麗絲的心懷不滿,安迪米昂當然也是早有預料的,但此時已然君臨天下總掌帝國的他,並未太把她的勢力放在眼裡,就算已是分封的領主中勢力絕塵的長公主,在帝國的廣闊幅員面前,也依舊顯得勢單力薄。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相信,那個被先皇當玩具一樣隨意凌辱玩弄,嚇得一聲不吭的伊普麗絲,會有反抗他的膽子。

  邊境幾塊彈丸之地,糧草兵員自然幹不過中央。拿捏你,你能怎樣?敢真的造反嗎?

  但事實證明,自以為得計的安迪米昂,很快就會在實際行動中驚覺到大事不妙。繼位後直到上半年,他還在優哉遊哉地親身一路出巡城市。直到終於起駕回都,大擺鑾駕回朝風光無限的安迪米昂,回到自己的皇宮龍案上時,終於才在猛然發出的一聲不敢相信的驚叫中,看清瞭來自邊境的緊急軍報。

  伊普麗絲,真的起兵反瞭。

  曾經的君臣兄妹兵戎相見,帝國富麗堂皇粉飾的和平轉瞬崩塌。為瞭便於區分,人們把皇帝安迪米昂掌握的分界以西大片疆土勢力,稱為“西軍”,封地在東部邊疆的長公主伊普麗絲一部,稱為“東軍”。昔日無比強盛的洛特拉帝國,就此分裂成瞭東西二部。

  伊普麗絲手上的東軍,是駐守帝國東部最精銳的十餘萬邊軍,因此一朝起兵便銳不可擋,連續攻破帝國東南十餘個大型城市,與西軍交鋒五戰五勝。接到連串敗報,安迪米昂惱羞成怒,調動瞭五個兵團四十萬大軍禦駕親征,雙方在一線陷入長達半個月的拉鋸戰。東軍雖然勇悍,但畢竟人數劣勢,更糟糕的是,供給前線的後勤也逐漸捉襟見肘起來。陷入瞭持久戰,伊普麗絲控制的區域,根本無法和皇帝手下的遼闊疆域對拼補給。以一隅對抗全國,原本屢戰屢勝的東軍,逐漸開始有些支撐不住瞭。

  伊普麗絲明白,這仗沒法打瞭。

  再繼續在前線僵持下去,那是等死。隨著後勤徹底被西軍拖垮,到那時,心態大亂的東軍十餘萬人會不戰自潰。

  安迪米昂是一點不著急的,你東軍的領土控制范圍就那麼大,本就接濟不上更不可能放棄根據地,跑,跑得瞭嗎?

  然而,戰場雖勝局已定,但安迪米昂還是又一次預料錯瞭伊普麗絲的事先謀劃。這位長公主似乎在起兵之前,就仿佛在冥冥中對如今的處境有所預料。她當機立斷,既然已經沒有勝算,便沒有選擇徒勞地繼續耗著等死。

  在長久對峙中已然陷入寂靜的前線,某天突然被打破瞭平靜。東軍忽地有瞭動作,在一天深夜隻留下少許疑兵虛張聲勢,全軍放棄對抗悄悄拔營撤離前線,開始退卻。已經沉浸在緊張對峙,隻顧提防對方攻擊的西軍沒有防備,等到探明對方陣地狀況,保存瞭實力的東軍已經全軍撤走。

  安迪米昂當然不肯放過,追擊全殲敵方的大好時機正在眼前,更何況東軍這不敢對抗連夜撤走的行為,無異於明擺著告訴他已經無力支撐。他立刻下令,指示下屬兵團前鋒軍一路追擊,誓要把慌亂撤離的伊普麗絲全軍一舉擊潰。奉命的將軍們也興奮異常,接到命令便等不及地調集精銳沿路窮追不舍,對方撤離匆忙,若被追擊必定難以招架,這大功簡直是白送的!

  然而隨著追趕一段時間,原本興奮不已勁頭十足的西軍們,開始發現瞭不對勁。

  因為東軍的撤離做的極其決絕,一路上工事拆掉,城堡炸掉,橋梁燒掉,水井埋掉,真正做到瞭豎壁清野,連一根草都沒給西軍留下。本來興高采烈準備沿途收復城市順便休整的西軍前鋒軍,一路進軍都是寸草不留的空城,隻能沿途就地紮營等待後方補給,行軍速度瞬間遲滯瞭下來,徹底是追不上瞭。

  所以伊普麗絲在幹嘛呢?

  她似乎竟在起兵之前,就開始對今天的窘境做起準備瞭。一路進軍的西軍,沿路隻看見被東軍廢棄的一座座空城,直到快要接近邊境,竟然還未發現東軍主力行蹤,直到繼續向前探查的斥候回報。居然在此之前,伊普麗絲就在邊境以外一路修建瞭大量兵站,開始向外暗中逐步轉移物資。這一次失利撤走後,伊普麗絲毫不停留,憑借著先前轉移的物資糧草,東軍開始一路向南,在九月份徹底離開瞭洛特拉國境線,艱難跨越沙漠,攻入瞭南面的塔爾遜帝國。

  既然國內打不下去瞭,那就轉移向南把目標轉向國外,畢竟自己手上還有保存瞭有生力量的十幾萬東軍。她決定試著鳩占鵲巢,如果能攻占部分南邊的塔爾遜土地,自立一方,至少還能維持生機。

  這樣的消息傳回,洛特拉帝國的國內瞬間引起瞭軒然大波。官員們眾說紛紜意見不一,洛特拉與塔爾遜,這兩個同樣幅員遼闊兵強馬壯的大帝國,由於中間劃分南北的沙漠阻隔,至今為止還未曾有過任何來往,哪怕帝國高層對於彼此的情況也基本一無所知。大臣們認為,伊普麗絲這樣的行為可能引起帝國間矛盾的大事。有人提議出使塔爾遜帝國,給予賠償並闡明情況,請塔爾遜帝國配合他們剿滅長公主叛軍。

  但安迪米昂卻並未采納這樣的建議,他一反常態地竟笑瞭出來,反而派人向正在攻打塔爾遜的伊普麗絲派去瞭使者。他幹笑著說著:

  “怎麼說也是朕的皇妹,若是淪落到像個遊牧酋長一樣四處打秋風,朕於心何忍呢?”

  使者向伊普麗絲帶來瞭新的封號,冊封她為帝國的“沐特瑞王”,公開宣稱皇帝任命她為主帥攻打塔爾遜帝國。隻要能征服塔爾遜,伊普麗絲之前的所有罪名都一筆勾銷,還允許她在塔爾遜土地上裂土稱王,打下來的所有疆域由她治理。

  “沐特瑞”,為洛特拉語古稱,意為“勇士”。伊普麗絲當然知道,這是一招借刀殺人。

  她攻打塔爾遜,本就是別無選擇的無奈之舉,畢竟在國內放棄瞭根據地的東軍已然無法立足。兩國素來沒有外交來往,連出兵的伊普麗絲自己,對塔爾遜帝國的實力幾何也一無所知。更何況自己已經後勤斷絕,隻憑著事先運走的儲備糧草進攻,能打幾天都是未知數,這場戰爭恐怕隻會更加艱難。但對安迪米昂來說,他巴不得看到伊普麗絲選擇這麼做,如果西軍繼續窮追,雖然後勤吃緊的東軍早晚會敗,但主力畢竟尚存,若是孤註一擲瘋狂反撲,即使會勝的西軍也會損失慘重。

  所以他用瞭這一招,看似寬宏恩眷地給予瞭伊普麗絲赦免機會,實則就是看到她全軍覆沒在塔爾遜。退一步說,如果伊普麗絲真的占據瞭塔爾遜帝國,經過大戰元氣大傷的她也會短時間無力北顧,再難成為威脅。同時——如果勝瞭,這一仗還會暴露出對方的真實實力,到時候知己知彼以逸待勞,直接出兵滅掉伊普麗絲,將塔爾遜也納入版圖,漁翁得利!

  伊普麗絲當然明白安迪米昂的算盤,但是,她沒得選瞭。雖滿腹怨言的長公主伊普麗絲,隻能忍氣吞聲地接受瞭冊封,明明之前她還和皇帝打的你死我活,但現在她卻不得不繼續以皇帝的名義,開始進攻塔爾遜帝國。

  就這樣,十月七日,東軍正式出兵塔爾遜。

  米芙卡聽完瞭莉莉安急促的講述。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陷入瞭長久的思索。

  自從米芙卡淪為奴隸,流落異國至今,已經快第三個年頭瞭,在心裡卻仿佛比一輩子都要長,那些故國久違的人們,已然在她內心裡模糊。在十四年裡,拋開瞭那些虛偽逢迎,真正愛自己和自己親近的,隻有這個孿生姐姐瞭,雖然她沒能保護住自己。姐姐,畢竟是自己內心裡,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傢人瞭。

  但此時的情勢下,前往投奔伊普麗絲,意味著走向另一個對立面,從此與艾瑟亞為敵。

  米芙卡抬起頭來,看著雪花簌簌飄落的一片迷蒙夜空。望不見星星與月亮,自頭頂籠蓋延伸到不可及的遠方的天穹,隻有千萬細碎的白飄舞的一片混沌。不知道隔著多遠的距離,何樣的眼睛也無法望穿,就如同她飄舞般隨波逐流,永遠身不由己亦不可知的命運一般。仿佛置身於其中的孤寂與悲戚,包圍瞭她。她自己對這殘酷的宮廷政鬥心生懼意,想要急流抽身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胡澤向她的那番話,的確戳到瞭她內心一直逃避的東西。

  艾瑟亞,他是要坐上皇位,站在無數頂禮膜拜頂端的人。他必須至高無上,必須純潔無瑕。

  自己這個曾出賣身體無比低賤的性奴隸,要以何種姿態留在他身邊?以何種面目沐浴在他的輝光裡,面對所有仰望他的人們?自己,的確無法留在他身邊。即使他不在意,也改變不瞭千夫所指,那隻會為難他,隻會為他徒增煩惱而已。

  原來,她們一起走瞭這麼久……終究要走向殊途,既然在此迎來瞭歧路,那麼,就在此分手吧。

  但,她想過要出走,卻從未想過要被推動到這種地步。從一方走向另一方,從此被迫與他為敵。米芙卡抑制不住地心顫起來,她不願面對這樣的對立,更不知道未來該如何面對艾瑟亞。明明她們還曾共患難共出生入死,明明在這最後的決戰裡,自己已即將陪他走向一直追尋的頂點,明明……他送自己的那條項鏈,自己甚至都沒有戴給他看過……她心神搖曳地,在翻湧難言的情感糾纏中不住顫抖起來,直到身後的莉莉安,以溫柔的動作擁抱住她疲憊的肩膀。

  “米芙卡,你無需感到壓力。一路至今,你做得夠多瞭,你不虧欠任何人,無愧於任何人。”

  “是麼……”

  “去吧。畢竟那邊是你的傢人。從城主,到九皇子,現在你該為自己做一次瞭。”

  米芙卡的雙眼閉上,在長久的沉默中緩緩睜開,這一瞬間,那眸子裡似有千萬個畫面身影倏忽劃過。她如同下定瞭決心般,不再有疑慮地淡然開口。

  “我想過瞭。即使離開,我也要有始有終。是我陪他鼓勵他踏出瞭這一步。那麼這最後一步,也要由我輔佐他最後完成。”

  “在離開之前,我要親手助他登上那最後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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