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的小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每個人的面容都顯得朦朦朧朧的,但並不是由於熱烈的討論和緊張的思考才使在座的每位煙癮大發,而是大傢都沒事做,沒話說,所以隻好埋頭抽煙。
這個會已經開瞭二十多分鐘瞭,可是除瞭省廳的李長年廳長做瞭個開場白以外,剩下的幾個人都保持沉默,特別是張愛軍和祁順東都不開口,剩下的方玉良和陳國棟等幾個人自然更是三緘其口。這次會議與上次會議還有個不同之處,那就是孫小雨曾經坐過的座位上,現在坐著的是另一位女警,就是當初尚融拜訪張愛軍時見過的那位有個豐滿屁股的女警,不知此時她是以什麼身份參加這次高級別的緊急會議。
“你們叫我來這裡是讓我看你們大眼瞪小眼的嗎?”
李長年實在忍耐不住瞭。“怎麼,都啞巴瞭?我告訴你們,現在還不到追究責任的時候,再說,是誰的責任也別想推脫。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們對這件事的分析,采取瞭什麼行動。”
李長年嚴厲地掃視瞭會場一周,繼續道:“我們的一位同志難道就這樣白白犧牲瞭?罪犯在哪裡?”
李長年的大手在會議桌上猛拍瞭一掌,震的一個茶杯跳瞭起來,灑瞭一桌子水。
祁順東再也坐不住瞭,站起身以一種沉痛的聲音說道:“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在我,我檢討,我要求局黨組給我處分……”
李長年大手一揮阻止祁順東繼續說下去。“檢討、處分難道能換回我們同志的生命?我現在是要聽你采取瞭什麼行動!”
祁順東心想行動個屁呀,那幾個人連對手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從他們寫的報告可以看出來根本就沒和罪犯照面,甚至連罪犯的身高都眾說不一。不過你說要聽分析我倒是可以說給你聽聽。“當時天太黑,幾個人都沒有看清罪犯的長相,不過我分析,這個人絕不是一般的罪犯,據法醫鑒定,兇手用的是雙刃匕首,這種匕首普通人沒有,另外從匕首刺入的部位和力度來看都說明罪犯是訓練有素的慣犯,肯定從事過格鬥訓練。特別是這種雙刃匕首,內行人和一般人的使用方法有很大的區別,我個人比較偏向於罪犯來自某個特定的群體,比如部隊,武術團體,也不排除是警察。”
李長年插話道:“范圍太大,那張儲蓄卡怎麼解釋?”
“如果金生已經被害的話,我認為這個罪犯很可能就是殺害金生的兇手,所以這張儲蓄卡在他身上並知道密碼就不足為奇。當然,大傢也許會認為兇手是為瞭那筆錢才行兇的,我認為,兇手殺人在先,見財起意在後,要不然兇手不可能等這麼長時間才去動這筆錢。那麼兇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呢?我的分析是,兇手沒有動機,而是受雇殺人,這就又回到瞭鄭剛的案子上來瞭,殺人可能有兩個目的,一是為瞭保護鄭剛,那麼誰最怕鄭剛落在我們手裡?二是為瞭找到鄭剛,金生隻是受鄭剛的牽連才送掉瞭性命,那麼是誰那麼急切地要找到鄭剛,甚至不惜殺人?我想我不說大傢也能猜到。”
李長年長吸瞭一口氣,疑惑道:“你是說尚融?”
張愛軍雖然沒出聲,可嘴角明顯地流露出一絲冷笑,隻有方玉良點頭附和著,至於陳國棟則兩眼盯著張愛軍。
祁順東對著李長年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錯,這個人就是尚融。從他一開始進入我視線起到現在,我是越來越堅信他就是伸向鄭剛贓款的黑手,鄭剛的失蹤和金生的失蹤,以及這次襲警事件都市尚融一手策劃的。”
“順東,作為一名老刑警說話應該有證據。”
張愛軍再也忍受不瞭祁順東的信口開河瞭,於是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開始瞭他今天會議的第一次發言。
“我們五六名同志監視尚融已經五六個月瞭,有什麼發現嗎?另外,你還派孫小雨同志做貼身臥底,結果怎麼樣?你在這裡折騰尚融,那邊鄭剛如魚得水,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潛伏瞭這麼久都沒有發現,現在又輕易地讓他溜瞭,順東啊!刑偵工作最怕找錯瞭方向呀。尚融整天都在我們的視野裡晃來晃去,他如果真要像你說的是幾起殺人案的罪犯,就憑他的財產,恐怕你連他的影子都看不見。”
張愛軍見與會人員都望著自己,又接著說道:“我在這裡說句題外話,那次你讓西城分局的同志突擊檢查尚融的娛樂城,折騰瞭一晚上,就抓瞭幾個小姐回來,我實在不明白你的意圖。”
張愛軍又轉向李長年道:“那天,剛好李副市長的千金過生日,吃過飯以後邀瞭幾個男女朋友在娛樂城包廂唱歌,結果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李副市長的女兒當小姐抓瞭,還打瞭她的男朋友,第二天李副市長給我打電話,我很被動呀。”
“有這事?”李長年似乎不相信。
張愛軍說:“我也是怕影響順東的工作情緒,所以就把這事壓下瞭,不過尚融的娛樂城就算有違反治安條例的問題,也不必你這個副局長、專案組副組長出面嘛,所以,順東啊!工作可不能將自己的私人感情參雜在裡面呀,更不能因為個人的恩怨而失去瞭判斷力,讓真正的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祁順東聽著張愛軍冠冕堂皇的話語,內心憤憤不平,特別是最後幾句話堵得他喘不過起來,但他沒有出聲,誰知道張愛軍手裡還有什麼殺手鐧沒使出來,現在和他硬碰隻能是自殘,看來隻有抓到瞭尚融才能讓他閉上嘴。
李長年聽瞭張愛軍的一番話,就聞出瞭氣氛有點不對,但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因為地點不對,人太多,有些話不方便說。所以他也不想再聽下去瞭,草草總結道:“我希望你們盡早制定出切實可行的偵破方案,局黨組成員一定要統一思想,統一認識,愛軍呀!你這個班長可要負起責任來啊。我看,順東同志最近的主要工作是不是把烈士傢屬的工作做好,看看傢裡有什麼困難,一定要盡力解決,對烈士勇鬥歹徒的先進事跡要盡快見報。好瞭,如果大傢沒什麼意見的話就散會。”
祁順東不得不承認這個回合自己輸瞭,輸給張愛軍,也輸給瞭尚融。他突然醒悟到,李長年可是張愛軍的老領導呀,自己真是太天真瞭。暫時還是老老實實把犧牲同志的後事辦好吧。他拿起辦公桌上的帽子,神情寥落地走出瞭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