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銷大廳裡,吳順芳把包裡的翡翠首飾一件一件的拿瞭出來,放在玻璃櫃臺裡,拿著拿著,不由就是一呆,跟著大叫:「易老、易老!快過來!」
易水寒就在她旁邊幫她看著,以防有失,聽到她叫喊,立即湊過來道:「怎麼瞭?」
吳順芳手上拿著一件高冰種秧苗綠的戒指道:「您老見過帶貓眼兒效果的翡翠嗎?」
「怎麼可能?翡翠自帶貓眼,是萬中無一,必須在冰種以上才有可能有,然絕對稀少,怎麼……?你是說……」說話時,易水寒拿過吳順芳手上戒指,不由倒吸瞭一口涼氣,隻見那隻翡翠戒指,拿在手上時貓眼兒一開一合,動人心魂。
「哎呀──!」易水寒小聲道:「這枚你先別上,我去找你爺爺問問!」易水寒轉身就走。
「唉──!唉──!」吳順芳還有話說時,易老頭已經走瞭。
吳順芳低頭看著手上一把的翡翠戒指發愣,真是見瞭鬼瞭,來時她是一個一個過手的,有瑩光不假,但絕對沒有一個瑩光中再起貓眼兒的,正想著呢,吳福喜、劉建新也來瞭,這兩個老的正準備去賭石呢。
吳福喜道:「這批料子我每個都看過,絕對沒有起貓眼兒的,要有的話,早就挑下來瞭,是不是有人把我們的貨換瞭?」
易水寒道:「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好心,用絕品換你的高貨?那是活雷鋒啊!」
劉建新道:「別看瞭,展會九點才開始,我們幾個挑一挑,把起貓眼兒的挑出來,重新定價!」
吳順芳道:「三十七件戒指,三十五件能起貓眼兒,而且是完整的貓眼,活靈活現,炯炯有神,並不是一條呆呆的線條,效果十分的明顯,還有兩件你們看,這種情況我是沒看過,甚至連聽也沒聽說過,戒面明明就是素面,但是光線轉換下卻是這個圖案!」
吳福喜、易水寒各拿瞭一枚戒指,在手上迎著光線一轉,眼睛看時卻是個佈袋彌勒,神態可倨,栩栩如生,戒面上卻又光滑如鏡,沒有一絲一毫的雕琢痕跡。
「無價之寶,無價之寶啊!」劉建新在邊上叫,拿起手電壓燈又看。
「哎呀──!」吳順芳驚叫。
「又怎麼瞭?」吳福喜問。
吳順芳指著墻頂黑暗的一角,三個老頭回頭看去,隻見黑暗處折射瞭一尊彌勒,正是戒指上反射投影到墻上的,如真人般大小,閃著翡翠的綠光。
「天呀!」吳福喜道:「這還能賣嗎?賣得話怎麼定價喲?」
易水寒道:「我想起來瞭,記得這次展會的宣傳冊上,有一傢公司有貓眼兒翡翠戒指出售的,不如我們去問一下價格?」
吳順芳道:「我們不能去,去瞭人傢也不會跟我們說,都是同行,哪個不認識哪個呀?等江波來瞭叫他去問,他不是這行裡的人,又是生面孔,又是個騷包的貨,叫個模特跟著他,人傢肯定有興趣跟他報價的,宣傳冊呢,拿來我看看!」
易水寒把宣傳冊找出來,翻到那一頁,指給吳順芳看,卻是揭陽的一傢工廠發現的,出現貓眼兒效果的是一枚金綠貓眼,襯的是白金的托子,高冰種正黃色。
內容介紹是:這枚貓眼兒取下來之前,同一塊原料已經取瞭六枚之多,但都沒有貓眼兒現象,而後取下來的這一枚,直到拋光工序完工後,才赫然發現不同之處。揭陽當地許多業者也未曾見過如此的情況,這樣可遇不可求的高檔翡翠貓眼,在翡翠的研究中著實是一次難得的經驗……
吳福喜道:「這事透著古怪,順芳先把參展的首飾擺好,我們這展臺偏,應該不會這麼快有人逛到這裡來,這兩枚彌勒不要上櫃,呆會兒叫兩個模特戴上,我有預感,這次我們三個老傢夥是沒空看原石瞭,早知這樣,多叫幾個年輕人來瞭!」
好在第一天還有小型的開幕式,坐地虎陳某發言,小姐跳舞助興,挨到九點半,趙江波帶著楊嬌、李蕓也過來瞭,三個人幾乎是粘在一起走,兩個美女就這一會兒功夫就似乎和他好上瞭。
吳順芳看得直搖頭,挨他們三個走到寶慶的展臺邊,一把拉住趙江波,低聲道:「小子!說實話,是不是你搞的鬼?」
趙江波道:「我搞什麼鬼?」
「既然沒搞鬼,交給你個任務?」
「什麼呀?事先聲明,太困難的事別找我?」
「把她們兩個帶著,充一回大頭,去27號揭陽南風翡翠,去問問貓眼兒戒指的定價!」
趙江波立即就知道什麼事瞭,怕吳順芳發現他弄殘瞭她們的商品賴上他賠錢,哪裡肯去問人傢價格,眨著俊眼,胡說八道:「這有什麼為難的,我在香港看過謝瑞麟貓眼兒戒指的定價,一個一百二十萬到一百五十萬之間,你看著標吧?」
「什麼!你在香港看過?」
「是呀是呀!少見多怪?不就貓眼兒嗎?香港那邊什麼周大福呀,周生生呀,哪年不出個千兒八百個的,難怪人傢香港人說我們土包子!」
「真的呀?」周順芳沒脾氣瞭,香港珠寶出名的發達,他們寶慶銀樓窩在南京,拍馬也追不上,趙江波去香港,她是知道的,喜歡珠寶她也是知道的,料定趙江波去香港,肯定會逛珠寶店的。
「是呀是呀,我問你,賭石的呢?在哪裡?」
「噢—!那我明白瞭,賭石的在後面臨時搭的棚子裡!」
「噢──!原來在後面,楊嬌、李蕓,我們走!」
「她們可不能走,花錢聘來工作的呢,還有事情要她們做,要去你去,不要拉著她們!」
「那好,我走瞭,吃飯的時候叫我啊!」
「行行行,你去吧!」吳順芳眨著眼睛,等趙江波走遠,方才道:「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幾件翡翠戴上,喲──!哪來的鐲子?樣子好時髦喲!」
李蕓羞羞的笑道:「江波給我們的見面禮!」
吳順芳嘆氣:「這小子真會害死人的,這種樣子瘋狂的出手,哪個女人能逃脫他的魔爪?警告你們,以後少跟他囉嗦!他拿你們當玩具玩的!明白嗎?你們兩個戴好首飾後,把我們寶慶的廣告牌舉著,把肉多露點,沿著會場繞圈,有人問的時候,把我們展臺的位置告訴他,一個小時歇十分鐘明白嗎?」
「知道瞭!」兩個模特回答,把寶慶的首飾戴好,包括那兩件能折射佈袋彌勒的戒指,吳順芳把奧妙和她們說瞭,叮囑她們向客人介紹。
楊嬌、李蕓果然如吳順芳所言,上身是一根金色的佈條,在胸口交叉,勉強遮住兩個奶頭向後繞到粉背紮住。下面是T字小內褲,隻勉強遮瞭個騷穴,兩條大腿完全露在外面,穿著高跟的涼鞋,在展會上逛圈,任人觀賞。
其它珠寶公司也差不多,更有大的珠寶公司,叫瞭三十名模特,穿得比她們還少,上身隻貼瞭小小的乳貼招搖過市。
那段時間非但珠寶公司如此,汽車、傢電、建材、服裝等等展會都是一樣,這股公開展覽人肉的歪風,直到2016年實在不象話時,中央才下令煞住,否則的話再這樣下去,展會上模特們隻能裸體瞭。
趙江波背著個手,老頭似的在展會上溜達,開幕式上美女跳舞剛剛結束,幾個跳舞的美女身材極好,語言放蕩,看見趙江波時,一齊低笑。
男人愛美女,美女又何嘗不喜歡帥哥?
南京的寶慶銀樓在全國珠寶界內還真是小公司,展會上隻見傳世翡翠、東方金鈺、昭儀翠屋、楊記瑪瑙、健興利、七彩雲南、萬瑞祥、菜百、老鳳祥、通靈傳世、翡翠物語、君雅翡翠、玉翠山莊、善潤、兆亮、周大福、石頭記、金版納、金至尊、意綿綿珠寶、張鐵軍、越王珠寶、絲路冰玉等等,都占著好大的門面,多的甚至有十幾個漂亮的服務員在恭候客人。
成品翡翠對趙江波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在他眼中冰種以下全垃圾,一條金絲種的鐲子,竟然被七彩雲南標到六萬人民幣,這讓趙某人大跌眼鏡,翡翠價格現在已經這麼離譜瞭嗎?
不過金絲種還算是好的,充斥絕大多數展臺的,全是花青種、白青種這些垃圾貨色,連糯種也少見,帶色的冰種、玻璃種根本是鳳趾麟毛。
不過轉一圈還是有收獲的,至少看到瞭最新的雕琢樣式,另外趙江波發現,神秘戒指告訴他不值錢的無色、白色玻璃種、冰種翡翠現在標價也不低,菜百的一塊無色玻璃種掛件,底色還不怎麼好,竟然標到瞭兩萬人民幣。
還有就是飄花翡翠飾品問的人比較多,許多看樣子外行的老婦女,對飄花翡翠情有獨鐘,昭儀翠屋一件無色飄花玻璃種觀音掛墜,被一個老婦女以二十萬人民幣買走,看得趙江波直搖頭,感嘆中國人真是有錢。
這些珠寶店,也不跟客人說什麼玻璃種、冰種什麼的,隻標ABC貨,A貨是天然的,B貨C貨在趙江波眼裡就是假貨。他親眼看到一個大凱子,花瞭一萬多塊錢買瞭一個B貨的鐲子,還樂得什麼的似的,不由暗暗連說:「呆屄、呆屄!」
實際上A貨高品質翡翠,隻要雕工還過得去,價格不太離譜的,第一天就會被人搶光,剩下的全靠B、C貨撐場子。寶慶銀樓很少被邀請參加這種大型的展銷會,吳順芳這票人整年累月的窩在南京這種對翡翠不敏感的城市,還以為這次是什麼高、大、尚的活動呢?
所以根本就沒有準備B、C貨,也沒有冰種以下的天然翡翠,打算著翡翠如果賣的好、櫃臺缺貨的話,靠獨步天下的南京金、銀細作首飾熬到展會結束呢!當然,金絕對是純金、銀也絕對是純銀,寶慶自詡老字號,成色決不滲假。
哪裡知道其它公司已經靠B、C貨打天下瞭?金也分好幾種,還有不是金的沙金出現,銀也不是999,現場925銀飾滿天飛。所以說其它地方的人喊南京人「大蘿卜」是有道理的。
趙江波轉瞭一圈,感覺沒什麼看的瞭,順著樓梯往後面的賭石場去瞭,隻見後面果然是好大一塊場地,搭的全是簡易的鋼結構棚子,地面還全是土地,翡翠原石都放在一條條木板鋪成的地攤上。兩側搭的是簡易店面,供一些大的原石商人賣貨。
94年時,平州還沒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公盤,說起來就是翡翠自由貿易市場,所以也沒有什麼明標、暗標的,所有原石都放在這處場子裡,看中的直接和攤主談價。
趙江波正想著從什麼地方開始看呢,忽然一陣老迪的勁爆音樂響起,轉頭看去,隻見左側正中間位置,一處好大的原石鋪面前,三名美女幾乎什麼也沒穿,站在店前瘋狂的搖擺,定睛一看,認識啊!三個不要臉的美女正是趙漫熙、馬冰晴、馬飄紅三個。
馬冰晴、馬飄紅身高都在166-167公分之間,長相也算漂亮,但和趙漫熙這種傾城絕代的騷貨一比就下去瞭。
趙漫熙有1.73米的身高,站在正中間狂舞,赤裸的大腿映日生輝,刺青和雪花樣的皮膚交相輝映,立即引來瞭大批的人跑去看熱鬧。
趙江波也跟著擠過去,發現張明亮就坐在店正中喝茶,寬闊的鋪子裡擺著上千塊的原石,每塊都在百公斤以上,皮癬、蟒紋給人看著出奇的好,通常這種表現,都是出冰種以上料子的貨色。
「真是從善如流」趙江波暗笑,他知道張明亮的店裡其實全是磚頭料,沒有一塊能出翡翠的,但是其它人不這麼認為啊,幾個賭石的老手被熱舞吸引過來後,立即眼睛一亮,往店裡擠去。
趙江波有意拆張傢的臺,悄悄對身邊一個老頭道:「別擠瞭,他傢全是磚頭料!」
那老頭奇道:「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全是磚頭料?小夥子不懂就別胡說!」
趙江波道:「不信你去試試?」
老頭微笑:「我們這些人,都是上瞭名冊的,各傢店都不會歡迎我們,我要上去,肯定會被人請出來的!」
趙江波笑道:「除非你沒錢,否則你花錢買東西,還有人趕你呀?」
「小夥子!不是這行的?」
「是呀!我就來看熱鬧的!」
「難怪!我告訴你,開翡翠店的,怕的就是翡翠王,隻要被翡翠王進過的店,行內就叫死店瞭!」
「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翡翠王去過的店,基本上好料子全被掃光瞭,剩下的全是垃圾,所以做原石的都有一本護店冊!」
「什麼又叫護店冊喲?」
「你真是什麼都不懂,護店冊就是把我們這些翡翠王的照片、名字等信息全部收錄進去,店傢看見眼熟的,立即翻冊對照,確定是我們這些翡翠王後,立即請我們出去!」
「你們這些翡翠王?老頭貴姓大名?」
「切──!怎麼說話呢?你應該就老先生貴姓大名才可以?」
「噢噢噢──!老先生貴姓大名?」
「老朽張柳溪!」
「我靠?又一個姓張的死老鬼?連謙虛一下都不會,你教訓我?你也不懂事喲,你應該說免貴姓張的?」
「臭小子!整一渾貨!這世上其它姓都可說免貴,張姓不必?」
「那是為什麼呢?」
「玉皇大帝就姓張呀,所以張姓不必免貴?」
「切──!告訴你,這開店的也姓張,倒是你同宗,趕快進去認個親戚,說不定免費呢?」
「噢──!我進去看看?就怕人傢不給進?」
「我們打賭,這傢人不會攔你的!」
「賭什麼?」
「一塊錢吧!嘻嘻!」
「臭小子!我進去瞭,能進的話輸你一塊錢!」
趙江波朝老頭揮揮手,看著他徑直進去瞭,老頭進店後,再找趙江波時,哪裡還會有人影?」
趙江波轉身就走,他哪有功夫看張明亮的磚頭料,趁這會兒其它攤位沒人,掃貨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