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風都城,波爾多就拉著我向皇宮走去,沒法子,皇帝有命,怠慢瞭可是要殺頭的。
安達總是擔心被別人知道瞭我們之間的關系,快到風都城時,她就和我分手瞭,至於其它的女孩,我讓她們到傢裡等我。現在的風都,行人腳下的步伐明顯快多瞭,滿載著軍用物資的馬車不時地從我們的身邊穿過。許多年青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身上帶著兵器,穿著盔甲,往神龍廣場走去,整座風都城正處於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戰前準備狀態。
“這一年多來,你都到哪兒去瞭?怎麼走的時候也不向我說一聲?”我問波爾多道,我一直對那天用瞭天魔解體大法而感到耿耿於懷,要是波爾多當時還在風都城的話,他感應到我的殺氣,一定會過來幫我的。
“別說瞭。”老友神情一黯,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態。
“怎麼瞭?”我問道。
“是如月公主。”波爾多垂頭喪氣地說。
“和她又有什麼關系?”我一愣問道。
“就在帝國比武大會前的那一天晚上,如月來找過我。”波爾多臉色慘白地說道。
“她和你決鬥?”我一呆,自從小時候那次和如月打過一架之後,我和波爾多就沒少受如月的欺負。
波爾多輕輕地點瞭點頭。
“在交手之前,我本以為就算是不敵,也不會輸得很慘。可是,那天晚上,當殺神從如月的手中亮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錯瞭。”
他的臉上現出驚懼的神情,看得出來,那天那一戰,他輸得很慘。
“當殺神亮出來時,那可怕的氣勢,那股皇者之氣,壓得我抬不起頭來。隻是一招,隻有一招,我就敗瞭。”我發現波爾多說話的時候,身體在微微地發抖。
“一招?”我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瞭。
“那一敗把我所有的信心都打碎瞭,直到現在,我才回復瞭一點自信,老大,你遇上她時,千萬要小心啊!”波爾多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我們是多年的好友瞭,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有如此正經的表情。
我忍不住用手摸瞭摸自己的眼圈,那兒還在隱隱作痛……
※※※※
在帝國,人人都說第八代龍戰士中最傑出的人才是去年擊敗繆斯的鐵背龍迪卡尼奧,可是我心中卻非常的清楚,最強的龍戰士絕不是迪卡尼奧,也不是赤甲龍繆斯,而是三頭黃金龍的傳人,如月公主凱瑟琳·法比爾。
我八歲那年,我為瞭波爾多的事情,和刁蠻成性的如月公主打瞭一架,從此之後,我就交上瞭厄運:報復心極強的如月公主三天兩頭地找我“切磋”武藝。
剛開始,我們不相上下,可是後來,我就漸漸地不敵瞭。
這很正常,我並不太愛練武,小時候更是如此,平時都是父親逼我學習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加上暗黑龍的血統畢竟不如三頭黃金龍,當然就不是比我努力百倍的公主對手瞭。
到瞭十一歲那年,我幾乎是見瞭如月公主就要躲起來,因為我還有自知之明,我遠不是她的對手瞭。
對於公主的步步進逼,父親不但不幫我,反而暗中使壞,屢屢制造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叫她來揍我),天啊,世上竟有這樣的父親?
記得那一回,我用從義父的弟弟哥裡德爾那兒弄來的瀉藥,讓一直逼我練武,折磨我,虐待我的赤發狂魔上吐下瀉瞭好幾天。趁著他生病不起,我總算有空趁父親不在的時候和老友溜瞭出去玩。
我和波爾多到農夫傢裡偷瞭一隻雞,除去內臟,胡亂地抹上一些調料,生瞭堆火烤瞭起來。出身貴族的我們衣食無缺,根本無需偷竊的,我們隻是在享受這種“偷”的樂趣。
正當我和波爾多弄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擊在瞭火堆上,濺得我們兩人是一臉的火星。
理著一頭短發的如月公主象惡魔一樣地出現在我們的身後,她又來找我瞭。
“你們都在啊。”
如月微仰起頭,朝著剛剛發出閃電的右手輕輕地吹瞭口氣,一點也不把被弄得灰頭土臉,滿肚子火氣的我和波爾多放在眼裡。
她那種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眼神讓我非常地討厭,就是因為這種眼神,小時候我才時常和她作對,因為我最不喜歡這種目光。
“可恨!”
臉上被火星燒瞭幾個泡的我此時是憤怒異常,大吼著沖瞭上去。
“魔道輪回!”
我的身體躍向半空,踢出先祖的得意之招,當年,我的祖先卡魯茲十四歲的時候就用這一招擊殺瞭一個高手。
可是現在的我平時學武總是想方設法地偷懶,加上這一招是偷師學來的,也隻是半桶水,練得不三不四。
高傲的公主蔑視地冷哼一聲,右手握拳,後退半步,接著一拳打出,擊出雷茲·法比爾名震天下的絕招──雄霸天下。
已有未來霸者影子的如月公主這一拳正中我的腳尖,我隻感到一股強悍無比的大力傳來,整條腿一陣地劇痛,身體旋轉著被擊得飛瞭出去。
“砰!”
屁股著地平沙落雁式!
嗚!
好痛啊,屁股都要摔爛瞭!
正當我跌得七葷八素的時候,邊上又傳來瞭波爾多的慘叫聲。整天和我鬼混的波爾多武藝比起我來還要差上一點,當然就更不是公主的對手瞭。
“老大,救我!”波爾多一邊怪叫著招架著一邊喊道。
唇齒相依,唇亡齒寒,我強忍著疼痛,什麼以多打少,以男欺女,勝之不武之類的全扔到腦後去瞭。我摸到公主的背後,和波爾多前後夾擊,拳腳齊施,不講招式,隻講效果。抓胸部,踢下身,動作之下流,招式之卑鄙,足以讓我們歷代先祖因有我們這樣的子孫而蒙羞。
如月的武藝雖高,卻還不是我們這對世上最佳損友組合的對手,挨上瞭兩下之後,氣得退出瞭戰團。
“真不要臉,以多打少。”她手指著我和波爾多說。
“是嗎?誰這麼無恥?竟然以多打少,波爾多,你看見沒有?”
我收回剛剛在如月的胸口上擊瞭一拳的左手,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地問道。
“是啊,在哪?”
老友心領神會,大腦袋左顧右看,然後兩手一攤,“好象沒有看見啊。”
“就是啊!”我配合著老友。
“什麼也沒有發生嘛!”我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可惡!”
如月公主被我們氣得臉色發白,接著她又冷冷地一笑,“我本來隻想打你們一頓出出氣的,今天看來……”
如月公主的臉一陰,接著她把手伸入懷中,掏出瞭一個閃閃發光的魔法卷軸。
“不好!”
雖然不知這是什麼類型的魔法卷軸,可是一向懂得見風使舵的我和波爾多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瞭最正確的選擇──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但我們還是遲瞭一步,公主扔出瞭魔法卷軸。
那是一個封印空間的空間封印魔卷軸,卷軸扔出後,在四周佈下瞭一個無形的氣墻,把我們三人困在中間。
“你想要幹什麼!?”我感到有些不妙。
“什麼?風精靈變身?”
波爾多眼尖,一下子註意到如月公主的耳朵突然變得尖長無比,那是風精靈變身。
“完蛋瞭!”
我的心中絕望地喊著,雖說我擁有墮落天使變身,波爾多擁有狼人變身,可是變身力量都沒有覺醒,而變成風精靈的如月公主,她的力量將會增強一倍以上,絕不是我們倆聯手所能擊敗的。
“現在明白這一點已太遲瞭。”
如月公主的臉上充滿瞭邪惡的微笑,在她舉起的右手上升起瞭一團紅色的火球,滿頭的金發由於體內不斷膨脹溢出的力量而根根向天豎起。
接下來的事,就是如月公主對我們進行的打沙包似地痛擊。
“啊!”
“好痛啊!”
“褲子燒著瞭!”
“好冷啊。”
在挨瞭無數記真空切,火球術,雷電斬,破風拳、冰凍箭之後,我和波爾多終於成功地擊退瞭如月公主,總算保住瞭一條小命。
這倒不是先祖們的靈魂看不過去,附於我們身上,讓我們神明附身,力量大增,擊退瞭如月公主,而是要感謝我們倆親愛的母親——她們把我倆生成瞭男孩子。
就在如月公主對我們進行的無情的、變態的打擊中,我和波爾多兩人的褲子都被弄成瞭碎片,露出瞭光溜溜的屁股以及男性的某些重要特征,嚇跑瞭如月公主。
那一天,我和波爾多是躲到瞭天黑無人之後才偷偷地回去的,因為我們幾乎是半裸著下身,腦袋被公主打得跟豬頭一樣:我的臉上全是一個接一個的腫包,兩隻眼圈都被打黑瞭,到動物園去扮熊貓騙錢,連化妝也可以省瞭,而波爾多更慘,全身上下被燒得象焦炭一般。
“唔!該死的小妖精!”躲在義父西斯菲爾德傢裡治療傷口的我慘叫著,聖光術治療效果很好,但也很痛。
“真差勁,兩個對付一個,還被打成這個樣子。”這是某人幸災樂禍的聲音。
痛得齜牙咧嘴的我惡毒地發誓道。
“可惡,總有一天,她要是落到我手中,我要把她賣到妓院去,叫她天天接客。”
“對,一天最少要她接一百個客人。”波爾多捂著被打青瞭的腮幫子說。
“兩個不學好的臭小子,你們的心地可真夠毒的啊。”義父故意加重瞭聖光術的力道,痛得我們倆又大叫起來。
“沒出息,今天早上來我這兒治傷的繆斯和迪卡尼奧就比你們堅強多瞭,一點也沒有喊痛。”
“什麼?”聽到那兩個武癡也和我們一樣被如月痛扁一頓,我總算覺得好受多瞭。
“昨天如月的風精靈變身覺醒瞭,她今天就到處找人挑戰,剛剛還在風都城內挑瞭二傢武術館的場子呢,你們幾個小傢夥她當然不會放過瞭。”
這件事被我和波爾多引為畢生最大的恥辱──兩個男子漢被一個女人打得要裸奔而逃,難道不是件很丟臉的事?
那件事以後,我倒是發奮苦練瞭一段時間的武藝,被蒙在鼓裡的父親還以為我轉性瞭。幾個月之後,當我們倆體內的變身力量覺醒之後,我和波爾多立刻相約去找公主報仇。
報仇的結果嘛,嘿嘿,還是不說的好,你們看一下我十二歲時百米跑和回復魔法的成績是那麼的出色,就該明白瞭吧。
不過,不知為什麼,到瞭如月公主十六歲那年,她突然轉瞭性瞭,變得淑女起來,留起瞭長發,舉止也是彬彬有禮,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過去那種四處招貓惹狗的小飛女的形象瞭。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如月還是沒有忘記我們這對好兄弟,波爾多大概是在被皇帝封為伯爵後過於的意氣風發,得意忘形瞭吧,讓看在眼中的如月公主覺得非常的“不爽”,結果在數年之後再度遭受瞭她的羞辱。
我不禁暗暗地慶幸,幸好我一直保持著低調,否則的話,再叫我來一次當眾的裸奔,那我也隻好拔劍自盡以謝先祖瞭。
隻是,一想到我馬上就要和這個變態的公主見面,我的心裡就有點發酥。在皇帝和眾大臣面前,她應該不會太過份吧?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隨著波爾多步行通過神龍大道,進入神龍廣場。克勞維斯傢族的人和我一樣,都是屬於不會理財的類型,我們倆雖貴為伯爵,卻隻能坐著“11”號車(兩條腿)去見皇帝。
這都要怪老爸死腦筋,想當初他貴為公爵,手中掌握著十幾萬大軍的糧餉時,怎麼不肯多多開動腦筋,到手下的士兵和老百姓那兒借點錢,害得我還要過這樣窮巴巴的苦日子。
“公民們,青年們,自從誕生到這個世界時候起,我們人類就受盡瞭魔族和獸人族的欺辱,他們強占我們的傢園,奪走我們的土地,霸占我們的妻兒,奴役我們的身軀。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一直持續瞭數千年,直到三百年前,偉大的龍戰士領導著我們新人類軍隊打敗瞭魔族,才在這兒為我們的子孫後代建立瞭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大傢這才過上瞭幸福的生活。
但邪惡的魔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幾百年來,他們一直不斷地向我們發動進攻,妄圖奪回原本屬於我們人類的土地,而獸人族也在一邊趁火打劫;幾百年來,我們帝國一直處於這兩個種族的威脅下。
現在,它們又開始進攻瞭。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必須反擊!我們必須爭取主動!必須搶先出擊,消滅這兩個邪惡的種族!我們人類應當從這兩個落後愚昧的種族中間尋找自己生存的空間。為瞭帝國,為瞭我們的子子孫孫,為瞭正義,勇敢地站出來吧,青年們!用我們的雙手,握緊我們手中的武器,去消滅這些落後愚昧的種族!”
在神龍廣場的那個皇帝為我封爵的封龍臺上,征兵處的官員正在用他那條可以把稻草說成黃金的舌頭發表著慷慨激昂的征兵演說。
帝國的軍隊以職業軍人為主,分為常備軍和預備役部隊。由於大陸上三大種族間特殊的地理位置關系,帝國要在兩條戰線上同時和兩個種族交戰。平時如果隻是自保的話,常備軍隊就足足有餘,可是要侵略別人,兵力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瞭。
“消滅這些低等的種族!”長篇演講說完,他振臂一呼。
“消滅他們!”
“對!消滅他們!”
“殺死這些邪惡的種族!”
“宰瞭他們!”
盲從是所有生物的劣根性,隻是幾句煽動的話,這些被我從小稱作白癡熱血青年的人連腦筋也不動一下,全場上下立刻附和著大吼起來,吵吵嚷嚷地鬧成瞭一片。一大堆的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青年排著隊,搶著擠著要求參軍。
我在一旁卻聽得暗暗地冷笑,簡直是胡說八道!
不錯,幾百年來,帝國是一直處於魔族和獸人族的威脅下,但是就三個種族的實力來說,新人類的實力是最強的。魔族和獸人若不是結成瞭關系特殊的同盟,加上不斷折磨龍戰士的萬神血咒,早就被人類給滅瞭。
帝國建成後的這三百年間,共發生瞭十一次大規模的戰爭,除瞭建國時的第一次和魔族天才將領漢尼拔發動的那次以外,另外九次全是人類對其它種族發動的侵略戰爭(就連那次著名的七年戰爭也是人類先動手進攻獸人族的,隻是在托佈魯克要塞下被獸人族重創,被對方反攻過來)。
幾乎每一次的神龍戰爭都是帝國對外擴張的戰爭,隻是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戰爭大多數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就拿這次來說,說白瞭也是人類對魔族進行的侵略戰爭,當然瞭,帝國的那些巧舌如簧的演講傢們會把這一行動說成是一項偉大的拯救世界的壯舉,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的偉大功業,用能讓石頭都沸騰的演講,極富挑逗性的語氣,去騙這群二十來歲的熱血青年踴躍地參軍,去抵抗外來的“侵略”。
“如果你想要一塊土地,那就大膽地把它搶到手,辯護律師總是找得到的!”我不禁想起瞭帝國歷史上某位“偉人”的那句名言,在很多時候,正義這個名詞都成瞭強者欺負弱者身著的遮羞佈。
邊上的人註意到瞭我和波爾多,一個個都興奮得不得瞭,對著我倆指指點點地,“那個人是暗黑龍的龍戰士達克·秀耐達,另一個是碧玉龍波爾多。”人們本就高漲的熱情因我們的出現而燃燒到瞭極點。
帝國萬歲!
龍戰士萬歲!
陛下萬歲!
各種各樣的喊叫聲震撼瞭整座風都城,百裡可聞。
一群可悲的人啊,我心中暗想著。
在我的身邊,波爾多昂首挺胸,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仿佛自己成瞭個大英雄似的。他就象他們一樣,沒有親身經歷過戰爭,並不會明白戰爭的殘酷。我從未上過戰場,可是我擁有七世龍戰士的記憶,明白他們所經歷過的戰爭的恐怖和血腥。
或許,對於擁有七世龍戰士記憶的我來說,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種悲哀。
我們穿過擁擠的人群,在無數人的歡呼聲中,進入瞭皇宮,我也再次見到瞭半年多未再謀面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