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小姐捏著鼻子取走瞭垃圾袋，爸爸就和表姑進來瞭。
表姑的最有些顫抖：“文革，你看，這才是蘭英，還是那麼漂亮。”
爸爸說：“這病還有治嗎？”表姑說：“從來就沒有治療過，不好說。”
爸爸說：“她哥哥就從來沒有給她看過醫生？”表姑說：“連飯都不給吃還看醫生。”
爸爸說：“太沒人性瞭。”
正說著，沒人性的哥哥嫂子菜就來瞭，一進門就說：“周文革，我妹妹就是你害得，你還有臉來。”
爸爸說：“怎麼是我害得。”
沒人性的嫂子說：“你不和她搞破鞋，她能瘋瞭嗎？”爸爸說：“我沒有，才不像你們沒人性，自己的親妹妹都不管。”
沒人性的哥哥說：“要不是看你大老遠回來，我就揍你，做過瞭還不承認。”
爸爸說：“你們自己比誰都清楚，我是害瞭蘭英，可是你們也不能自己往蘭英身上潑臟水。”
沒人性的嫂子說：“你害瞭蘭英，你也承認，那你就要負責任。”
爸爸喃喃地說：“我害瞭蘭英，我是要負責任，可是怎麼負呢？眼裡就流出淚水。”
表姑說：“別蠻不講理，文革可是對蘭英沒做任何事情，都是別人瞎編的，以前我還不知道是誰，看樣子倒是你們自己造謠，好不管蘭英。”
沒人性的嫂子說：“我不管你管瞭，站著說話不腰疼。”
蘭英姑姑突然嘴唇顫抖起來，指著那兩個沒人性的哥哥嫂子說：“不許你們對文革這樣。”
就沖上去廝打起來。
我抱住瞭蘭英姑姑，表姑就對那兩個人說：“你們都不給蘭英吃飯，還管什麼來？沒人性的嫂子說：“那就讓周文革管，他害瞭蘭英，就得負責。”
爸爸大吼瞭一聲：“不要說瞭，我管蘭英，你們給我滾。”
我從來沒看見爸爸發火，那個樣子真是個男人。
晚上，我和蘭英睡在一起，爸爸說：“冰冰，我和你蘭英姑姑沒有任何事情，你相信爸爸嗎？”我說：“我相信，表姑也說瞭。”
爸爸說：“我要管蘭英姑姑，你同意嗎？”我說：“你要和媽媽商量。”
爸爸說：“我和媽媽的情況你也瞭解，可能離婚是早晚的事情瞭。”
我說：“不會的，媽媽隻是一時糊塗。”
爸爸說：“我這一輩子就愛過媽一個人，沒想到蘭英會喜歡我，也沒想到蘭英會這樣，我覺得內疚，我照顧蘭英姑姑一是蘭英姑姑已經瘋瞭，沒有瞭生活能力，我就想到新聞上說有個女瘋子被好多人欺負，我不忍心看著蘭英就這樣；二是媽和我已經這樣，我知道愛人的痛苦，我不想讓蘭英姑姑痛苦之後還沒有尊嚴。”
我說：“爸爸，我支持你。”
爸爸說：“謝謝我寶貝女兒這麼開明，我要是把蘭英姑姑帶回上海你會同意嗎？”我猶豫瞭一下，看著蘭英姑姑呆板的眼神就說：“同意。”
爸爸就抱著我哭瞭：“愛一個人真是那麼痛苦嗎？”
第二天，我們就去瞭老廠長，就是爺爺的徒弟傢裡。
爸爸讓我叫他紅衛伯伯。
紅衛伯伯說：“我知道你當時和蘭英很清白，那個時候你的眼裡全是王若茵，哪裡還有別人的位置。”
爸爸說：“還是你瞭解我，我當時已經暈瞭頭，竟然不知道蘭英對我很好。”
紅衛伯伯說：“不知道也好，知道瞭能怎樣？”爸爸說：“倒也是，衛哥，還是謝謝你，能給蘭英解決瞭住的地方。”
紅衛伯伯說：“愛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什麼樣，可是愛瞭就值瞭，不要想太多，不要患得患失，蘭英就是太深情瞭，自己就把自己陷進去，可是蘭英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講，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當時也暗戀蘭英，看見蘭英給你倒水送飯，我心裡就想，文革知道蘭英愛他嗎？我一直想給你說，可是看你和王若茵的樣子，就沒開口，我就給蘭英說讓她告訴你，蘭英說我隻要看見他就好瞭。”
爸爸說：“我還真沒有註意到這些，真是該死。”
紅衛伯伯說：“你一定會想，為什麼我愛蘭英還不照顧她，一方面是我老伴兒，另一方面讓蘭英就活在愛的幻想裡不是很好嗎？你覺得她瘋瞭，可是在她的世界裡可能是幸福的，就讓她自由的飛翔不是很好嗎？再說，我也不能代替你。”
爸爸說：“老哥哥，你的一席話，我全明白瞭，謝謝你。”
紅衛伯伯有些納悶地說：“我說什麼瞭？”
回到賓館，爸爸對蘭英姑姑說：“蘭英，我帶你在傢鄉看看，看看廠子，看看山，看看水，就去上海治病。”
蘭英姑姑看著爸爸說：“文革，你終於肯帶著我去玩瞭。”
說著就對著鏡子梳洗打扮，把個臉擦得白白的，嘴唇紅紅的。
爸爸好想釋然瞭，心情非常輕松，帶著蘭英姑姑把老廠子走瞭個遍，還拍瞭照片。
蘭英姑姑的神志時好時壞，可是爸爸一點都不在意，看著蘭英姑姑姑姑挽著爸爸的胳膊，我就想到媽媽。
我們走瞭泗洱自然保護區、王朗自然保護區還有羅浮山-白水湖風景名勝區，又逛瞭富樂山、竇團山、玉女泉，又去瞭子雲亭、蔣琬墓祠、大禹故裡、李白故裡、李白紀念館、太白祠等名勝古跡，蘭英姑姑高興得就像個小姑娘，看見大熊貓就學著大熊貓的憨態樣子，看見金線猴就爬樹，就這樣一晃就是二十多天，爸爸好久沒這樣開心，看著他的樣子，我就想到我小時候騎在爸爸的脖子上的情景。
我們誰都沒有通知就上瞭火車，蘭英姑姑坐上火車就不笑瞭，神情嚴肅，嘴唇輕輕地顫抖著，喃喃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周冰說：“你怎麼軟瞭，像條小蟲子。”
我說：“我被你的故事感動的，太感人瞭，蘭英姑姑太偉大瞭，那一代人的愛情是那樣的純潔，又是那樣的不動聲色，就是愛，愛的純粹。”
周冰說：“我其實是被爸爸的愛感動瞭，蘭英姑姑非常漂亮，四川自古就出美人，可是爸爸眼裡就是媽媽，臉蘭英姑姑的愛都沒有察覺，這是什麼樣的愛？我說：“蘭英姑姑也是，愛得深瞭，就一直在裡面，現實行不通就去瞭自己的精神世界，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愛？周冰說：“我們無論怎樣愛，可能都達不到那種境界。”
我說：“時過境遷，現在的人太浮躁，還沒等愛上就已經消失瞭。”
周冰說：“不僅是浮躁，還有過多的，肉欲、金錢，把愛就給糟蹋瞭。”
周冰摸瞭我一下，說：“就像這條小蟲。”
我說：“你覺得爸爸愛蘭英姑姑嗎？周冰說：“我感覺不是那種愛，爸爸看蘭英姑姑的眼神就像哥哥對妹妹，看媽媽的眼神全是愛。”
我說：“我有些喜歡爸爸瞭，他是個男人。”
我們一回傢，爸爸把蘭英姑姑安排到房間就把我和媽媽叫道一起。
爸爸說：“若茵，孩子也在，我們離婚吧，你可以去大大方方的尋找你的幸福瞭。”
媽媽有些吃驚，可是她的回答更讓我吃驚：”文革，我不想離婚。”
爸爸說：“我帶回這個女子是我青梅竹馬的妹妹，她因為愛我最後瘋瞭，我要讓她後半輩子好一些。”
媽媽說：“你想離婚後，和她在一起？”爸爸說：“不是的，我隻是關照他。”
媽媽說：“你愛她嗎？”爸爸說：“我這一輩子隻愛過你一個人，不會愛任何人瞭，我關照她，不僅是她愛過我，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讓愛成為痛苦的理由。”
爸爸嘆口氣又說：“我以前的愛太自私瞭，以為我愛你就占有你，讓你很痛苦，回到傢鄉，山山水水真是讓我心胸開闊，你要是幸福瞭，我就高興瞭。”
媽媽就一下子撲到爸爸懷裡哭瞭：“文革，對不起，我以前太任性瞭，不知道你這樣，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愛你，我愛你，我會和你一起照顧蘭英姑姑的。”
看著他們這樣，我就出來瞭，
蘭英姑姑正在四處的看著，嘴裡哼著小曲。
他們在屋子裡一直呆瞭一整天，下瞭樓還牽著手，像是初戀的。
晚上我就把媽媽拉進我的房間問，媽媽說：“給你說也不明白，其實這些日子我想瞭好多，我也知道你和李超去找洪志元瞭，他給我說他也想瞭很久才給我打的電話，他說我們以後就不見面瞭，他知道有個好女兒就行瞭，他說他終於理解一個可以做廠長的男人為瞭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可以做一個最底層的工人是多麼的深厚的愛，他說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有這個層次，就讓我好好想一想。”
我說：“媽媽，你想通瞭？”媽媽說：“我開始就認為你爸爸沒有出息，一輩子就是個小工人，可是這不都是為瞭我？”我說：“爸爸曾經有機會做科長的，可是他說做科長就工作忙瞭，就不能給您做飯瞭，就不能天天看見你瞭，就沒有答應。”
媽媽說：“那時候我還笑話他，是個戀傢的傢庭煮夫，現在想想真是糊塗。”
我說：“你不想你的愛情瞭？媽媽說：“我的愛情就是你爸爸，如果他不要我瞭，我就有你就看見他瞭。”
我說：“爸爸才不會不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