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三人瞠目結舌。
隻見四座法壇間的巨物龍首犀身,背生八翼,拖著一條長堤般的尾巴,通體焰繞炎裹,鱗片隙間透出刺目的桔紅色,顯然內裡潛藏著更加熾熱的高溫。
四名身著赤袍、穿戴巫祭司衣飾的老者高高地飛在空中,各執法杖,共同運禦著一顆西瓜大小的奇珠,似乎正在駕馭底下的龐巨火獸。
冥殿龍犀站瞭起來,原本空曠的廣場此時頓顯局促,它輕輕一個轉身,便把四座法壇蹭得粉碎。
“這……這也太大瞭吧!”小玄喃喃道。
“原來這魔物如此之巨,難怪傳說,巫帝在收伏它們公母倆之時,曾給一氣燒沒瞭十萬魔兵……”百寶娘娘嘆道。
雪妃花容失色,嬌軀不住微抖,對她而言,眼前所見猶如噩夢。
地面上的魔物委實龐巨,非但高逾七、八十丈,身長更達百餘丈之多。小玄想起自己的骨龍以及從役妖令中召出來的驕烈、馬化與惡軍等幾個巨妖,與之一比,簡直就是小兒玩器。
“這東西,或許……隻有那個藏在巨竹堡底的千臂老魔可以一比……”小玄直吸涼氣。
然當日的千臂元聖雖然陰森邪怖,但始終半隱於黑暗及迷霧之中,看上去遠沒有這個周身是火的魔物讓人震憾。
這時,南宮陽已率麾下眾將趕到,遠遠停住,驚喜之餘無不駭異。
軍師謝衡大聲道:“賀喜大帥,聖獸終於現世,程兆琦今次死無葬身之地矣!”
南宮陽卻是眉心微蹙,緩緩道:“此聖如此威巨,終非人間之物,萬莫有甚差池才好。”
四名大巫祭齊施法力,口中念念有詞,以那“火皇珠”驅役冥殿龍犀,似乎極為吃力,底下的龐然大物一步三停,緩緩朝一個方向行去。
此時鹿蜀車飛得極高,視野甚遠,雪妃突然驚呼:“是朝爹爹那邊去的!”
百寶娘娘面色蒼白。
小玄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冥殿龍犀威勢駭人,過處沙石俱融,沸如巖漿,周圍百丈內的營帳、寨墻、樹木皆俱莫明其妙地燒起大火來,附近的雲州兵將及戰馬戰獸紛紛奔開,一隻冥獄巖蛛不知是否給嚇懵瞭,走避不及,霎時周身燃起,轉眼間血肉便給奇焰掏空,陡剩一副骨架,支撐須臾轟然倒下,摔做一攤灰燼。
雪妃驅車遠遠跟著,尚隔數百丈,已覺熱力迫人。車上三人汗如漿出,小玄心道:“這等威勢,即便是善火的佈喜與驕烈,隻怕也遠遠不如,哎,役妖令上一十三顆符石所蓄靈力今已全數耗光,這可如何是好?”
“撞上我們的人瞭!”雪妃驚呼。
小玄朝前望落,見一支人馬給堵在冥殿龍犀之前,正是皇朝軍的大部隊。
皇朝軍好不容易才沖到此處,沒想竟然遇見這等龐巨魔物,無不魂飛天外,饒是素來軍紀嚴明,也開始有人潰逃,部分將士硬著頭皮張弓放箭,卻見箭矢有如幹草枯枝,尚距冥殿龍犀數丈便全數焚毀。
冥殿龍犀突地伸頸一噴,但見一股粗巨無比的烈焰橫空貫出,霎時將皇朝軍前沿數百將士變做火人。
空中的四名大巫祭得意洋洋,揮杖禦珠極力驅馭,冥殿龍犀不情不願地再度邁步前行,巨足落下,又將皇朝軍數十將士踏做焦灰。
“那是爹爹的車子!”雪妃手指前方又是一聲驚呼。
小玄舉目望去,見載著程兆琦的大車就在冥殿龍犀前方數百丈處,情形無比兇險。
百寶娘娘救夫心切,驀地縱身車外,朝冥殿龍犀飛去。
“娘!”雪若驚叫一聲。
“我去幫忙!”小玄叫道,亦飛出車子,隨百寶娘娘一道朝前掠去。
“留神!”雪若呼道,心懸嗓眼地見兩人撲入冥殿龍犀身周的滔天烈焰之中。
“你識避火訣麼?”百寶娘娘朝小玄喊。
“識!”小玄應,他在逍遙峰上,修習的正是如意五行中的火遁系法門。
“攻它腦袋!”百寶娘娘高喝。
“好!”小玄又應一聲,後發先至,越過百寶娘娘朝冥殿龍犀頭部掩去。
百寶娘娘微微一怔,口中默頌,急發心意斬助戰,但見一匹白練掠向冥殿龍犀的眼睛,豈知初還疾若閃電,轉眼便慢瞭下來,於焰中如行泥沼,待到距龍犀頭部三、四丈處,赫似有堵實質的墻擋住,再也難進分毫。
小玄朝冥殿龍犀頭部疾掠,愈是往前,便愈感熱力驚人,那熊熊烈焰一重重迎面撲來,沖勢急劇減緩,他仍奮力前突,眼見已至冥殿龍犀頭部丈許處,手中神骨劍正要刺出,倏地護體真氣盡潰,避火訣也形同虛設,猛覺一股股奇熱自鼻口襲入,五臟六腑燒起來一般,驚得朝後疾退。
冥殿龍犀乃是太古靈獸中最強大的魔物之一,宇內獨有雌雄一對。巫帝費盡周折,損殞無數雄兵悍將,最後親自出馬,方才鎮伏。賜至寶“冥極珠”一對,助兩獸內丹大成,又赦封為鎮殿禦獸,威懾六合八荒。後於玉、巫二帝爭聖之時受創,雄獸斃命,雌獸逃入地底,暗潛於八熱極深處生息療傷,迄今已逾億萬年,傷勢雖未痊愈,但即便如此,亦有那毀天滅地的威力。
此獸自誕以來,吞噬神佛妖魔無數,所發之焰,乃那檀林火、太陽火、末劫火、熱惱火、無間火、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之精華所融匯,縱是火聖祝融來瞭,亦可與之一爭高下。
小玄惱得喝罵一聲,暗怨自己修為不濟,殊不知身上幸有不壞聖皇鎖守護,方得幸免,若是換作別個,早給燒做灰燼。
百寶娘娘見心意斬攻不進去,小玄亦無功而返,心中愈急,突進間連珠般祭起斬蛟劍、雷公擊、碎魄珠、破甲飛龍標等大大小小數寶,暴風驟雨般打瞭出去,皆俱如泥牛入海,覆沒於一片赤焰之中,大半收不回來。
冥殿龍犀似有所察,緩緩轉過頭來,兩隻猙獰惡目盯住瞭她。
“不能去!”小玄喊道,見百寶娘娘仿若未聞,隻好跟瞭上去,握緊神骨劍再度朝冥殿龍犀沖去。
百寶娘娘隻覺步步艱難,突進至距冥殿龍犀十餘丈處,已感力不能支,心中詫異:“難道我比那小子還不如?”
她心有不甘,當即盡提真氣,仍繼強行前突,豈知才沖丈餘,熱力倍增,護體真氣倏地崩潰,驚駭中急從飛鸞巾內刷出一把寶傘,正要祭起,冥殿龍犀已猛然噴來一股赤焰,登感奇熱自七竅灌入,整個人如陷火窟,真靈俱散,兜頭往下墜落。
小玄大驚,急飛過去,探臂將她兜住,迅朝後方掠開,不想四下俱是熊熊烈焰,一時迷失瞭方向,竟然逃不出去,心中叫苦不迭:“壞瞭壞瞭!再遲片刻,兩人都要燒死在這裡!”
“給我靈力……”百寶娘娘弱聲道,軟軟地趴伏在他肩膀上不能動彈。
小玄隻道她已支撐不住,急將環臂到她身後,一掌抵住背心,飛速輸入靈力。
百寶娘娘口中默頌,手中寶傘突地飛起,在兩人頭頂打開,傘底吐一出股浸滿符文的青氣,罩護住他們。
小玄頓感熱力大減,不由精神一振。
原來此傘名曰“天羅屏”,其上鑲嵌著霓玉、火浣石、青瑛、蟾蜍石、蠱螺殼、金罡髓及金精髓等諸珍,又鏤刻各種上界秘符,乃那守護至寶,能辟邪驅魔、阻遏水火。
“走。”百寶娘娘無力道。
有瞭寶傘持護,小玄冷靜許多,他睜大眼睛,急尋火焰較稀薄處掠去,果然沖出瞭火海。
“魔物太過厲害,這傘隻怕頂不瞭多久,回車上去。”百寶娘娘道,短短一句話,竟說得連顫帶喘。
“你怎樣瞭?可還撐得住?”小玄連聲問,貼按在她背心的手掌依然疾輸靈力,半刻不敢停下。
“沒事。”百寶娘娘微搖瞭下頭。
小玄心下稍寬,抱著她朝鹿蜀車飛去,忽覺兩堆軟綿挨靠在身上,出奇飽滿腴沉,偎得滿懷俱酥,不覺神魂一蕩,慌忙收攝心神,豈料卻突地想起飛蘿來,一陣黯然。
他飛回鹿蜀車上,雪若急忙接過母親,驚問道:“傷著哪瞭?”
小玄道:“你快瞧瞧!”
雪若即時查探母親傷勢,急取蓬壺珠王幹為她療傷。
不過片晌,百寶娘娘已能勉強坐起,雙手結印,運提真氣培元自療,惶急道:“我沒事,想法子救你爹爹!”
雪若手足無措。
“那傢夥的火焰太厲害……跟本無法靠近啊!”小玄眉心緊鎖。
“不如我們下去接爹爹!”雪若道,秀目瞄瞭眼下方,見皇朝軍已亂做一團,黑暗中一時找不到父親的大車,不禁慌極。
小玄卻盯著空中的四名赤袍老者,怔怔地望著他們簇擁中間的奇珠,沉吟瞭好一會,忽然道:“我再去試試!”
雪妃問:“怎麼試?”
小玄真氣一提,人已再次縱出車去,直朝高處飛去。
雪妃隻道他又要去鬥那冥殿龍犀,驚道:“別硬撐呀!”
小玄高高地飛上空中,從兜元錦袖中取出一顆西瓜大小的奇珠,內裡金焰躍動,正是昨夜從法壇盜得的火皇珠,舉在頭頂,朝底下的冥殿龍犀高聲大喝:“蠢物,瞧這裡!”
然而下方的龐然大物根本沒有反應,依舊在四名巫祭司的操控下磨磨蹭蹭地朝前爬行,顯得有些神不守舍。
“他們手中的珠子雖是假貨,但識得馭獸真言及禦珠禁咒;而我有真珠,卻不知運禦之法,因此還是鬥不過他們……”小玄心念電轉,不禁大急,索性猛提靈力,源源不斷地註入手上的火皇珠,瞬見光亮一閃,珠內金焰爆躍,赫然放射萬道金芒,於夜空中格外耀目。
冥殿龍犀驟然高仰起頭,一對惡目盯住瞭小玄手上的火皇珠。
空中的四名大巫祭立時也發現瞭異樣,一同轉頭望向小玄,見他手上高舉著顆與火皇珠一模一樣的珠子,不禁齊吃一驚。
冥殿龍犀盯著小玄手上的火皇珠,又轉去瞧四名巫祭師手上那顆,發出一陣令人不安的低沉咆哮。
“那邊的是何人?手上所持是何物事?”未空厲聲喝問。
“眼睛不好使麼,小爺所持,自然是如假包換的火皇珠!”小玄大聲應,見冥殿龍犀有所反應,心中暗暗高興。
“胡說!火皇珠惟一無二,怎可能又有一顆?”度盡高叫道。
“這……”小玄頓瞭下道,隨口編道:“這個就是你們孤陋寡聞瞭!既然冥殿龍犀有一雌一雄,那麼火皇珠自然也就有一公一母啦!”
四大巫祭互瞧一眼,目中皆有疑色,方證按不住喝道:“那你且說來聽聽,這裡兩顆火皇珠,孰公孰母?”
“這不明擺著麼!”小玄繼續胡謅,“從氣勢上自可分辨,當然小爺是公的,你們是母的!”
四大巫祭聽他言語不敬,心中暗怒,隻是瞧瞧兩邊的珠子,對方那顆金芒萬道,已方與之一比,明顯黯然失色,不由氣結。
“一派胡言!爾持珠突現於此,委實蹊蹺,待老夫擒拿下來,晚些再問個明白!”不成怒道,話音方落,猛聞轟轟數聲悶響,底下赤焰沖霄,有如火山爆發,驚得四下閃避,懸浮中間的假珠給赤焰噴個正著,登時炸個粉碎。
原來冥殿龍犀已辨明真假,盛怒之下,立將假珠毀瞭。
“沒哄你們吧!”小玄又驚又喜,哈哈大笑道:“孰公孰母,這會可知道瞭吧!”
四大巫祭目瞪口呆,紛紛舞動法杖,欲要控制住冥殿龍犀。
冥殿龍犀積怒如狂,大口朝天噴吐一股股粗巨赤焰,射向四大巫祭。
四大巫祭修為高深,然隻略略一抗,便知實乃螳臂當車,隻驚得紛紛退避,遠遠散開。
小玄心中快活,學著役妖令的使法,舉珠朝底下大喝:“火皇真珠在此,冥殿龍犀速速聽令!”
豈料冥殿龍犀背上八翼驀爾齊展,掀起大蓬夾雜著焰火的塵土,龐巨無匹的身軀竟然拔地而起,整個都飛上瞭空中,不知目標是人是珠,惡狠狠朝小玄撲去。
小玄見它來勢兇猛,猶如一座火山砸向自己,半點沒有俯首聽命的樣子,不禁魂飛魄散。
原來他手上雖有火皇珠,卻完全不知禦珠禁咒,焉能駕馭得住這太古魔物。
景象異樣震憾,地面上萬眾仰首,鹿蜀車上的母女倆亦給驚得呆住,雪妃放聲大喊:“快逃!”
小玄調頭就逃,奔速之疾捷瞬間提至生平極限。
然冥殿龍犀異樣迅猛,八翼拍撲緊追不放,龐然巨軀在夜空中扯拽出一道無比壯觀的長長尾焰。
小玄沒命飛馳,心中叫苦不迭,突然想到:“這魔物隻顧追我,倒是為老丈人解去一厄瞭!”
雪妃驅車疾追,極力跟在旁側,盼能接應上他,隻是熱焰逼人,無法靠近,忽喊道:“快把珠子扔瞭,它要的是那顆珠子!”
“別過來!”小玄大叫,周身汗如雨飛,隻是不肯將火皇珠丟掉,卻是暗盼能將冥殿龍犀引得遠些,好讓老丈人更加安全。
百寶娘娘心竅玲瓏,何等之聰慧,見他始終不肯拋下珠子,很快便明其意,心中一陣感動,叫道:“把珠子扔到敵營中去!”
小玄心中一動,突地朝地面掠去,直奔雲州軍兵營。
冥殿龍犀立即俯身沖下,依舊緊咬不放,它周身烈焰,尚距地面數十丈,地面上的營帳、寨墻、哨塔便莫明其妙地燃燒起來,雲州兵將驚恐慌萬狀,紛紛朝四下逃去,稍微遲的,立時身陷火海。
小玄卻依然沒把火皇珠扔下,而是猛然拐頭,朝另一個方向掠去。
冥殿龍犀巨軀一擰,不依不饒的追去。
小玄忽東忽西突南驟北,隻貼著地面在雲州軍兵營中來回飛奔,但聞身後鬼哭狼嚎,又見焰光沖天,心中痛快之極。
南宮陽遠遠望見,不禁又驚又怒,揚鞭厲喝:“那人是誰?攔住他!他要引火燒營!”
眾將面面相覷,雖皆勇猛,然見這等聲勢,卻有哪個自恃能擋。
南宮陽面色鐵青,繼又喝問:“程兆琦怎有這等悍將?此前數月交戰,怎麼從未見過?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眾將你瞧我,我看你,無一能應。
就在此際,猛見冥殿龍犀直朝這邊沖來,前邊一人臂灣裡抱著顆金芒四射的珠子,正是小玄。
“火皇珠怎麼在他手裡?快快給我拿下!”南宮陽高聲怒喝,心明照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眾將膽戰心驚,隻得硬著頭皮頂上,結陣攔在小玄前方。
小玄見前邊有如刀山戟海,全是敵軍將領,非別處可比,然此時已紅瞭眼,後邊緊追的龐然惡獸也容不得他遲疑,遂把膽橫瞭,握緊劍令朝前直沖過去。
南宮陽虎目睜圓,尚距數十丈,已感巨熱襲來,他修為高絕,亦感挨抗不住,急從馬上飛起,遠遠地朝旁縱開。
眾將正欲截擊,猛見赤焰滔天掩至,絕非人力可擋,發喊一聲即做鳥獸散,剩下數名悍戰將稍略遲疑,登給烈火吞沒,剎那之間便給燒得屍骨無存。
一人一獸,一沖而過,沿途俱是熊熊烈焰。
南宮陽眼跳肝顫,見自己營中處處是大火,將士燒死無數,心知苦心經營的鐵桶之圍已成泡影,不禁心如刀割,猛地拔出腰間寶劍,將身邊一名驚得目瞪口呆的衛士劈做兩段,暴跳如雷地吼道:“他是誰?他是誰?那小子到底是誰!”
小玄盡尋無火處飛奔,引著冥殿龍犀欲把敵營燒個幹凈通透,心中叫道:“原來這大塊頭如此可愛,今一折騰,倒助我為老丈人解瞭重圍!痛快!痛快!”
他正心花怒放,猛見有條窈窕人影掠來,一劍戳至,勢極凌厲,正是那個目中燃著黑焰的大宮主。
小玄奔勢正急,又借著冥殿龍犀的驚天威勢,幾乎無人敢攔在前,閃避不及,頓給一劍戳中右肩,所幸有聖皇鎖護體,隻給刺沒寸許,猛感如有毒龍惡蛟噬入,撕扯筋骨,侵襲五內,急朝旁奮力一掙,脫離瞭劍鋒。
“爾是何人?把珠子給我留下!”大宮主厲喝,手上寶劍為巫後所賜,名曰“無間火”,乃那冥界神兵,《周天諸靈榜》上有名,於劍器榜高達第四十九名,威力殊奇可怖,中劍者如墜無間煉獄,縱是金剛羅漢,也難以硬挨一劍,她見明明已經刺著對方,卻無法予之重創,心中詫極,又一劍疾追過去,扯拽出一抹詭異的黑焰。
一個照面,小玄立知遇見瞭罕逢強敵,北冥玄數隨念而生,極力一縱,堪堪避開,然給阻瞭這麼一瞬,後邊的龐然大物又追近瞭數丈,山洞似的大口猛然一吸,小玄隻覺一股巨力籠罩住身軀,整個人頓給硬生生撥起,從七、八丈外給飛扯過去,赫給冥殿龍犀一口吞瞭。
大宮主亦險給吸力波及,駭然飛退,剎那間已在數十丈外,心忖火皇珠何等緊要,即便是程兆琦的性命亦無法與之相比,此行前巫後曾再三叮囑,絕不容失,然見冥殿龍犀連人帶珠吞去,再無可能奪回,不禁跺足叫苦。
鹿蜀車上的雪妃遠遠望見,不由渾身皆軟,幾欲暈厥。
百寶娘娘慌忙扶住,她先前距冥殿龍犀尚有十來丈遠,已感無法支撐,今見小玄給一口吞沒,即知萬難幸免,心中一陣惋惜,見雪若傷心欲絕,不禁暗暗吃驚,沒想到女兒竟然對其用情如此之深。
雪若淚流滿面,想起兩人這些日子來的溫柔與親密,不禁肝腸寸斷。
百寶娘娘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心中諸味難辨:“此子千裡迢迢地護著雪兒送燈過來,又曾兩次救我,更舍命引龍犀燒遍敵營,可謂神勇過人身手不凡,實乃人中龍鳳,無怪雪兒動心如斯,好生可惜!不過……雪兒已為帝妃,如今深陷情障,日後定要生出禍端來,如此結局,倒也免去瞭一厄……”
雪妃悲痛欲絕,心中恨不得隨君而去,泣不成聲道:“你已痛改前非,為何天地還如此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