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巨無朋的怪獸東張西望,終於註意到如峰矗立的建木,打量片刻,一步步向它走去。
未開智的樹精們似乎對恐懼有些遲鈍,憤怒地湧向侵入領地的巨怪,有許多纏附上瞭它的足部,藤蔓般朝上攀爬,用尖銳的枝椏瘋狂地撕扯抓撓。
金須龍鰲不勝其煩,突地一聲長吟,長頸擰轉,從口中吐如瀑水流,朝周圍噴射瞭一圈,洪水般將萬千樹精沖飛開去,粗巨尾巴雷霆萬鈞地一擺,把數十個還在頑抗的強壯樹精攔腰掃斷,再加幾腳,踏做碎片。
整片森林頓成澤國,一片狼藉。
到瞭這時,就是再遲鈍的樹精也感知到瞭恐懼,紛紛朝四下逃去,遠遠地躲藏起來,讓出大片空地。
“這傢夥太過可怕……不如找幫手吧!”小玄悄吸口涼氣,從兜元錦袖內默默取出役妖令,滿意地發現令側的符石已亮瞭十一顆,“剛剛好,把那犀利仙姑召來如何?”
“她似乎對皮堅肉厚的大傢夥有一手!”他痛快地想。
“這傢夥既然在此,仙君又在找它,不如傳訊與他,一起對付此魔 !”百寶娘娘想起瞭釣龍仙君贈與的隱鴻符,隻是心中有些踟躊——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發訊給釣龍仙君,無疑會將他猝不及防地引入險境。
金須龍鰲掃除瞭障礙,這才慢悠悠地朝建木走去,到瞭建木的近旁,停下瞭腳步。
兩者的相遇,就如一座小山遇見瞭大山,而這大山還是上不見頂,下不見根的。
金須龍鰲對眼前這通天入地的神物似乎有些敬畏,上上下下地打量瞭好一會,終於敵不過好奇,繼續邁步前進,到瞭建木跟前,這裡嗅一嗅,那裡蹭一蹭,再又撒瞭泡瀑佈般的尿,繞著建木巡遊起來。
走到建木的一側,龍鰲突然立定,兩根金須一齊震動,宛如驚蛇擺顫——原來它這兩根奇物天生便具異能,對於危險有某種獨特的感應。
“它在做什麼,發現我們瞭?”程石亦低聲道。
小玄心中一凜,握緊瞭手中的役妖令。
役妖令的召喚禁咒異樣冗長,如不趁早頌祭,一會激戰起來便無暇使用瞭,他暗自盤算。
金須龍鰲在建木旁邊發現瞭一處裂隙,黑漆漆地深不見底。
這道裂隙是建木鉆破地層時的產物,對於建木而言,不過是條小小的縫隙,但同其它物事相比較,這裂隙就如一道巨大的深淵。
金須龍鰲雖然感應到瞭莫明的危險,但對未知的物事深感好奇的天性,引領它小心翼翼地爬到崖旁,探頭探腦地朝淵中窺望。
在淵中沒多深的地方,彌漫著一片淡淡的青白色光亮,如輕紗般薄薄一層,柔似水波,輕輕晃蕩。
眾人遠遠的望著,看見建木旁的巨怪調轉瞭身子,鬼頭鬼腦的將大尾巴探入建木旁的裂隙之中,似乎想要撥弄什麼。
眾人正在納悶,倏聞一聲霹靂,萬物震動,電光閃耀,映照得整個地底如同白晝,巨怪猛地高高地彈躍而起,趴搭到建木之上,渾身電光繚繞,口中連連怒嘯,震人心魄。
眾人看定,這才發現巨怪的尾巴上多瞭一圈焦糊的灼傷痕跡,似乎是觸發瞭什麼大型雷電禁制或法陣。
“好厲害!”百寶娘娘心中震憾,心忖自己的離合心意斬難傷此魔分毫,那淵中傷它的不知是何物事?
怒嘯聲中,金須龍鰲身上的電光迅速消退,尾巴上的灼傷也在以可見的速度痊愈。
“好強的復元之力!這巨怪到底是何物事?”程石亦驚嘆道。
“是金須龍鰲。”百寶娘娘沉聲道。
“共工的坐騎?”婀妍脫口而出。
“婀妍知曉此魔?”小玄飛掃瞭身邊的女孩一眼,心忖,“她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
“傳聞此物已隨共工撞不周山而歿,怎會在此出現?”門隱子道。
百寶娘娘壓著聲音,將從釣龍仙君處聽來的相關消息具陳一遍,再將上島之時的遭遇簡略說瞭。
初聞此節的三人聽得暗暗心驚,就在這時,驟聞淵底傳來數聲吼聲,似從地獄裡發出,遙遠、沉悶而獰厲,聽得眾人心皆一悸。
金須龍鰲一怔,此時的它正處於猝然遭創的懊惱之中,不禁勃然大怒,朝淵底一通暴嘯。
淵底的吼聲有瞭呼應,叫得更加來勁,數聲過後,聲音已到瞭淵口,速度之疾,令人駭然。
“又來瞭什麼東西?聲音這等怖人!一隻金須龍鰲已經夠嗆,再來個兇物如何瞭得!”小玄正忖,猛見一怪突從淵中暴起,人貌虎軀,額心挑著一支血赤怪角,嘴角拱出兩根巨大的獠牙,體型比尋常老虎大上數十倍,但最惹眼的還是臀後揚甩著九條尾巴,奔雷般襲向金須龍鰲。
金須龍鰲巨尾一擺,朝怪物鞭去,那怪疾迅異常,凌空折躍,撲到瞭金須龍鰲背上,一通狂噬狠抓,金須龍鰲又掙又擺,欲要將之掀下,在建木上鬥做一團。
眾人看定,見那怪周身傷痕累累,有燒焦狀,斫傷狀,甚至有條前腿異常外拐,顯是骨折,然卻兇悍極絕,始終牢牢地趴搭在金須龍鰲身上抓咬。
“虎軀九首為開明,這虎軀九尾的當是陸吾!”婀妍有些遲疑道。
眾人心中一懍,皆忖:陸吾為天界神獸,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怎會出現在這裡?
百寶娘娘輕聲道:“可是陸吾怎麼長成這個模樣?雖為虎軀九尾,然額頂多瞭一角,嘴裡還有兩根巨牙?既為神獸,卻是這等魔相!”
她曾上昆侖拜渴西王母,見過這種威震八荒的天界神獸,與眼前所見,幾可說是兩種物事。
那怪體型極巨,可是比起山一般的金須龍鰲,差距非小,趴搭其身,就如小犬遇象一般,它又啃又撓,奈何金須龍鰲通體有如金剛不壞,不過是留下道道刮痕,且轉眼即復。
金須龍鰲掀之不落,長堤般的巨尾又鞭之不著,愈發暴怒,在建木上又縱又躍,急沖胡撞,震得枝葉俱下。
那怪啃噬不動,倏地嘶叫一聲,口中突地吐數股墨綠色的吐息,噴在金須龍鰲沒有甲殼保護的頸後,似是極毒,赫見灼破鱗片,在龍鰲頸後腐蝕出一道道溝痕,深及見肉,冒起陣陣詭異的綠煙。
金須龍鰲痛嘯一聲,巨軀倏翻,重重地將背上的惡怪撞在建木之上,那怪嘶聲慘叫,口中吐血,竟也是墨綠之色,就在此際,金須龍鰲長頸擰扭,巨首猛然回噬,咬住瞭那怪的一條後腿。
那怪瘋狂掙紮,知曉生死一線,竟硬生生將那條被咬住的後腿扯斷,遍空灑血奪路飛逃,疾朝淵底沖去。
金須龍鰲怒不可遏,巨軀暴起,亦朝淵中躍落,追殺那怪。
驟見淵中電光大放,霹靂震響,那怪與金須龍鰲幾乎同時暴聲吼叫,似是撞上瞭什麼禁制或法陣,又硬生生地闖瞭過去,吼叫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遠,朝深處去瞭。
眾人驚疑不定,半晌無人說話。
“這地底下,未知物事還真不少!”小玄第一個開口。
“過去瞧瞧。”婀妍言道。
建木已在眼前,或許便是如今惟一的脫困之途,眾人雖知危險,也無人異議,遂各提真氣,從已成澤國般的林地上方飛向建木。
隔瞭盞茶光景,眾人方才先後到達建木跟前,抬頭望去,愈感雄巨。
“果然比尋木大很多!”小玄驚嘆,抬頭四望,見葉如大舟,枝似巨龍,最奇的是根須竟是自主幹四圍生出,與枝交混,或縱或橫凌空伸展,穿紮入遇見的一切。
“根莖如此雄奇,難怪建木有通天入地之能!”程石亦嘆道。
百寶娘娘、婀妍及門隱子卻在朝下觀望,窺視那道深巨如淵的裂隙。
眾人皆瞧見瞭那層在淵中晃蕩的青白色光亮,心中齊生詭異、突兀之感。
“那是什麼?”小玄奇道。
“像是……”百寶娘娘道:“某種禁制或法陣。”
“禁制或法陣?敢情……”小玄想瞭想,道,“就是天界及西方為封鎖冥界在億萬年前佈設的其中之一麼?”
餘人聞言,俱是一凜。
“很有可能。”百寶娘娘道,望向門隱子。
門隱子微點瞭下頭,惜字如金。
“因此,那兩隻怪物在穿過時觸發瞭,均遭傷創。”程石亦道。
“那隻從深處竄上來的怪物身上傷痕累累,說不定穿過的禁制與法陣還不止一個。”婀妍沉吟道。
“但願它們都跌入極深處,鬥個兩敗俱傷,然後給重重禁制與法陣困住,再也上不來瞭。”雪妃祈盼道。
“隻怕不能。”百寶娘娘道,“聽仙君說,傳聞那金須龍鰲或許進入過不周山,這些封鎖及那隻從深處竄上來的怪物定亦難以重創它,待其緩過來,多半又要回頭,我們須及早離開。”
“那個把金須龍鰲激怒的怪物,到底是何物事?”程石亦道。
“模樣確與我見過的陸吾相類,然而那額頂的怪角,口中的獠牙,又是怎麼回事?”百寶娘娘道。
“還會噴吐毒息,據我所知,陸吾並無此等邪能……”婀妍接道。
在她修習與煉制的如海符籙中,就有召喚開明及陸吾的幻獸一類,對於這兩種天界神獸比百寶娘娘有更加精深的瞭解。
“而且陸吾大多在昆侖寶境,怎麼會在此處出現?”雪妃亦道。
小玄腦海裡有個模糊念頭在飄忽盤旋,可又一時抓不住重點,他茫然望向淵中,盯著漆黑中那層如膜的青白色光亮,突爾吸瞭口氣,喃喃道:“難不成……古冥已經被打通瞭?”
眾人悚然,一時無人接話。
隔瞭好一會,門隱子終於開口:“這個以黑焰島為出口,古冥與外界的舊日通道,或許真給建木鉆通瞭。”
“就果真是這樣,那個怪物就好解釋瞭。”婀妍道,“它就是天界留在古冥掃蕩殘餘的眾多仙禽神獸其一,它就是陸吾,之所以如今變成這樣一副魔相,是因為它被異化瞭,或者說,是魔化瞭!”
“在那樣廣大無垠的荒廢之地,所有生靈都可以無拘無束的生長。”百寶娘娘點頭道,“想想那些被封存在廢墟內的仙禽神獸,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中,歷經與古冥的邪靈異獸億萬載的殘酷爭鬥及無序繁殖,真的很可能產生變異,甚至變成瞭新的物種也未可知!”
“其實……”門隱子面有憂戚之色,“這樣的傳說,早已時有耳聞瞭。”
“假使……那些可怕的物事從古冥的廢墟中逃逸出來,世間豈非大難臨頭?”雪妃道。
眾人一陣沉默。
“此事尚為推測,亦非人力能及,這會救人要緊,我們想辦法離開此處才是當務之急。”婀妍道。
眾人不約而同抬頭朝上望,百寶娘娘道:“建木穿透地層之處,周邊或會留有空隙,目下別無他法,我們便借此而行吧。”
“總之,隻要能朝上走,定然好過在這地底下亂繞亂撞。”婀妍道。
眾人遂登上建木,朝上攀行,依然是門隱子在前,程石亦殿後。
建木奇巨,主幹紋隙遍佈,人於其上,仿如登山,雖然嶙峋陡峭,但對於修煉中人而言,攀登起來並不算太難。
果不其然,眾人沿著建木攀登到頂部的地層,見主幹周圍有數道縫隙,說是縫隙,其實隻是相對建木而言,對於這一行人,可謂巨如峽谷。
一行人進入巨隙,內裡暗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小玄再度氣註神骨,燃焰照路。
豈料巨隙甚是深長,一行人走瞭良久,仍未走出去。
“但願別是死路……”小玄心中忐忑,頻頻抬頭朝上望,奈何火光所限,實在看不到多遠。
“你累嗎?”婀妍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別一直消耗真氣瞭,我用鮫珠照路好啦。”
小玄想起她確實有顆鮫珠,上次在奪取巨竹谷之戰穿越密道時用過,據說還是逼著一個天外海的鮫妹妹哭瞭三天三夜做出來的,然而心中低落,頭也沒回,隻淡淡道:“不用。”
婀妍瞧瞭瞧他,低聲道:“你在生氣?”
小玄不語,繼續朝上攀行。
“你是不高興我用你的帕子,還是不高興我怕別人看見在用你的帕子?”婀妍悄聲道。
“我的帕子?是我的帕子?”小玄一愣。
“對呀,你……”婀妍一怔,“你忘瞭你送我的帕子?”
小玄猛然想起當日自己想要那隻破碎的機關鳳凰,被她換走手帕之事,不禁心花怒放,笑逐顏開道:“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
婀妍嬌靨暈紅,愕然道:“你都忘記瞭!你竟然……”臉色一沉,後邊的話都不想說瞭。
小玄拍瞭下頭,有些著忙道:“我不是,沒有啊,我隻是一時……”
“我視如珍寶,他卻連送我的東西都忘掉瞭……”婀妍越想越覺難過,暗自一陣傷心。
“我隻是一時沒看清楚。”小玄道,剎那間,當初相遇時的情景在腦海中一一浮現,歷歷在目。
婀妍低聲道:“我不要再跟你說話瞭!”加快腳步,越過他朝上攀去。
小玄心頭怦跳,悄自道:“該死!我怎麼把這個忘瞭……”心底又有點叫屈:“不過,當時明明是她換去的嘛,怎麼變成送她的瞭……”進而想到婀妍如此珍視自己的一條帕子,其中情意之深,非同尋常,不覺如悸如醉,心中越發疚歉。
“難怪,她對我的不辭而別如此生氣!”
小玄快步追上婀妍,準備大獻殷勤,豈知女孩全不理睬,又扔下他朝前去瞭。
◇ ◇ ◇
眾人向上攀行,一路艱難,忽見上方有瞭光亮,皆知已近出口,遂紛紛加快速度,過沒一會,果然先後出瞭巨隙,除瞭周遭的巖石樹木皆在微微發光,建木本身也散發著淡淡的紫色芒彩,令人心曠神怡。
“留神。”走在最前的門隱子卻忽然發出警示。
眾人一凜,朝前望去,心中俱是微微吃驚。
此段坡度稍緩,隻見建木軀幹上的縫隙之中零星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骸骨,有些可依稀認出是猿豹獐獾所遺,有些則完全判斷不出是何物殘留。
眾人放慢腳步,凝神戒備,卻見周圍骸骨越來越多,雪妃驚道:“這裡怎會有這麼多骨頭?”
“怕是有什麼兇物在此。”程石亦鎮定道。
“咦?”雪妃又道,“這些骨頭大多都有焦痕,像似給火焰炙烤過的,好生奇怪。”
婀妍沉吟道:“或許是火行一系的物事?”
小玄同百寶娘娘心皆驟緊,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冥殿龍犀來。
門隱子腳下不停,仍一步步朝上攀行。眾人心知無路可退,皆緊緊跟隨,提神堤防。
小玄垂頭瞧著腳下,忽爾情不自禁揀地起一塊骨頭,仔細瞧瞭瞧,心忖:“雖非珍罕之物,但品相不錯,日後說不定有用。”遂將之收入如意囊中,走沒幾步又揀瞭兩塊……然後再揀瞭兩塊……。
眾人有些莫明其妙,怎麼看,這些骸骨都不像是值得收集的東西。雪妃不敢問,其他人則是沒好意思問,唯獨婀妍心頭雪亮,知曉此人揀破爛的老毛病又犯瞭,沒好氣地翻瞭翻眼,移目它處。
走瞭一程,小玄這才發現眾人目光有些異樣,不覺老臉微燙,見雪妃神情有點緊張,想起她在這一行人中修為最弱,遂不動聲色的走到她旁邊。
雪若心細如發,立明其意,微微一笑,眸中盡是柔情蜜意,小聲道:“我不怕,陛……你自個要小心。”
猛聞“呱”的一聲,旁側刮起陣勁風,小玄立提劍護在她身前,瞬見巨影閃動,從大如舟船的枝葉間竄出一個怪物。
眾人齊佇腳步,定睛望去,見那怪原來是隻大鳥,通體灰黑毛羽疏殘,喙如彎刀,目射兇光,生得惡模惡相,看上去十分危險。
一時無人認出是什麼。
“是當扈?”雪妃道,她在傢中收藏的典籍裡似曾見過相類的奇禽。
“頷下無髯,不是。”百寶娘娘道。
“是嬰勺?”程石亦道,他在巨竹谷中見過楚純的坐騎,覺得有幾分相似。
“也不是,眼睛與嘴不對,嬰勺應是血睛赤喙。”婀妍道。
“不會……又是從那底下跑出來的變異東西吧?”小玄道。
眾人心中一陣森寒。
怪鳥並沒搭理眾人,徑自貼著建木朝上飛去,倏地一聲沉悶爆響,頂上無中生有地現出一片淡淡紅光,怪鳥撞入其中,剎那赤焰大放,噴射出數丈。
怪鳥嘶鳴一聲,如遭雷殛似的從紅光內炸瞭出來,周身裹焰,直從空中摔瞭下來,又在建木上翻滾瞭幾下,掉入一道縫隙之中,身上烈焰兀自不熄,怪鳥瘋狂掙紮,勉力爬起,又絕望倒下,頃刻之間已剩焦骨一具。
眾人吃瞭一驚,齊仰起頭朝上望,見那片紅光如波蕩漾,當中隱見符文滾湧,看似隻有薄薄的一層,背面景物依稀可見,然而范圍極廣,環繞著建木延伸出去,不見邊沿。
“什麼東西?好厲害!”程石亦輕喝道。
“像是個禁制或法陣,火行一系。”婀妍道。
“那些符文很久遠。”門隱子沉聲道,以他的道行,竟然沒能認出多少。
“敢情這些飛禽走獸的屍骨都是那東西整出來的?”小玄道。
紅光徐徐減淡,可見用不瞭多久,便會完全消失。
“還挺隱蔽,觸發才顯形!”程石亦冷聲道。
“因此才有這麼多生靈遭難。”雪妃蹙眉道,望著散落各處的骸骨,心中甚是不忍。
“莫非又是一道天界或西方為阻隔古冥而佈設的封鎖!”百寶娘娘道。
“多半是!”小玄道。
“隻怕還會遇見更多。”門隱子道。
“我們。”程石亦頓瞭下道,“怎麼過去?”
眾人一陣沉默,眼前所遇若真是天界或西方佈設的禁制或法陣,那就絕非小可。
小玄心忖:“我有龍犀內丹與兜元錦,多半闖得過去,我嶽母大人與門隱子大師修為高深、婀妍手段無窮,估計也問題不大,可我大舅子與大姨子怕是有些夠嗆瞭……”
“我帶著些辟火符。”婀妍道,“但須先過去試試,看看能否頂得住。”
“符給我,我去試!”小玄即道。
“我自個試。”婀妍瞧都不瞧他。
雖然知道眼前的封鎖非同小可,但她的師承乃那妖界聖尊,所修的符籙之道登峰造極,於天地中可入前十,對自己煉造的法符胸有成竹,前往驗探,不過是以保萬全。
“那我們一起試!”小玄道。
“用不著你。”婀妍冷冷道,柔荑一晃,指間已多瞭道符,先掐瞭個避火訣,口中頌念真言,再祭瞭辟火符,人如飛燕般朝頂上的紅光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