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過瞭立秋,可天氣似乎並未涼下來,午後依舊燥熱。
碧波手裡拿著一個花繃子,從笸籮裡拿出幾縷藍色的絲線,瞇著眼對著日光端詳,小聲的問一旁的碧荷,「荷丫頭,你幫我看看,我怎麼覺得這天水藍顏色似乎淺瞭些!」
碧荷丟下手裡的雙魚絡子,湊過來看。
明月這一雙大丫頭越長越開,模樣漸漸大不一樣。
碧波天生的鵝蛋臉,溫柔雅靜,又常常未語先笑,處事既公正又細致,隱隱便成瞭明月身邊的大管傢,那些個小丫頭也都狠服她,便是老媽媽們,這一兩年也多不敢自專,遇事也常來尋她拿主意。
碧荷卻似個小辣椒,嬌俏可人,說話伶俐,又能言善辯,她習武更有天份,便是明月的兩個弟弟,謝襄和謝瑾都不是她的對手,平日見瞭她都乖乖的。
因明月一手女紅慘不忍睹,不要說給丈夫做貼身的活計,就是自己貼身的活計都是這兩個丫頭做得的,所以,兩個丫頭便趁著明月歇晌的時候,抓空兒做點針線活。
兩個大丫鬟一個給明月的中衣滾邊,一個打絡子。一邊忙,一邊閑話。
「姐姐,我瞧著小姐這幾日似是有心事!」
「你這丫頭,說瞭幾次瞭,該改口瞭,是少奶奶,你可別跟著給咱們少奶奶添亂!」碧波輕輕地的擰瞭下碧荷的雪腮,教給她謹慎。
「我知道啦,這不是隻有姐姐你在嘛!」碧荷索性貼著她的手蹭瞭蹭,頑皮一笑,很是撒賴。
「你也看出來啦!」碧波輕輕地說瞭句。
兩個丫頭不由得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陰鬱。
洞房第二日,明明該是一早拜見翁姑,敬茶認親的。可是老公公李文澤竟因為公事半夜就不知去向,婆母孟氏更是據說從幾年前就去莊子裡養病,兩個新人對著空座行瞭禮。
這都罷瞭,後起不知哪個短命的,私下嚼舌頭,整個婚宴大禮竟然是一個深受老公公寵幸的姨娘操持的,小姐當時聽瞭就變瞭顏色。
這還是有規矩的大傢子行事麼?
便是兩個大丫鬟聽瞭,心裡都是不服的,誰傢的中饋是由姨太太掌持的?
若是當傢夫人身子不便,妾侍暫代其職,可是少奶奶進瞭門,便理該委瞭少奶奶。一頭說是嫡親的兒媳婦,一頭說是名正言順的少主子,哪個拿出去都比個姨太太說的嘴響兒!
可這楊姨娘真個拿大,小姐入門三月,穩穩地把持府裡的中饋,簡直不知所謂!
「若說不尊重我們少奶奶,那日親事熱鬧的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怎地進門後這個做派?莫非少爺喜歡咱們少奶奶是假的?」碧荷嘟囔著,旋即笑自己多想,姑爺怎麼會不喜歡小姐!
「傻子,旁的都有假的,少爺喜歡咱們少奶奶,再沒假的。你倒是瞧瞧這些日子流水般送進來的東西,色色樣樣,全是怕咱們這個小祖宗在這住的不妥帖呢!」
兩個丫頭說到這,看瞭眼桌子上那一匣子團扇,當日蔡傢的進來怎麼說的,「少爺尋人給少奶奶做的,因不知少奶奶喜歡什麼人物,便仕女、風景、花蟲都各做瞭二十把!」
碧荷吐吐舌頭,也歡喜起來,姑爺和姑娘恩愛,再好不過的。
明月歪在枕上,醒瞭有一會子瞭,懶懶散散的不願意動。
外頭兩個大丫鬟的嘀咕她也聽到瞭,她心裡也暗自思忖。
明月的心性光風霽月,又聰敏伶俐異常。進門三個月,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冷眼瞧下來,這李府竟然別有蹊蹺。兩個貼身丫頭隻看見表面,便為她不平,殊不知,這李府的傢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層層迷霧,處處詭秘,誰知道接到手裡是不是一個熱湯團?如今千伶百俐的楊姨娘當著傢,橫豎不會錯瞭她半點,何必多事。
明月想到李子涵的小意溫存,又羞又喜,指上把玩著一柄西子浣紗的團扇,想起昨晚那人拿這扇子……,忍不住輕啐一下,丟開手,掀開帳子起身。
碧波見她起來,服侍她凈面更衣,又松松的綰瞭個流雲髻,簪瞭一副南浦珠鑲嵌的頭面。那邊碧荷早就捧來瞭一盅冰糖銀耳羹。
「少奶奶,這盅子還是舅老爺上次給的方子,用雪梨合蜜煨的,最是平和滋潤的,可惜瞭咱們表少爺一片心意,聽說少奶奶用得好,巴巴的抄瞭那麼厚一摞子兒藥膳來給少奶奶添妝。」
碧荷小嘴嘰嘰喳喳,被碧波擰瞭一把,方住口,訕訕的笑笑。站一旁不敢再說話,心裡卻還是嘀咕,韓傢表少爺多好的人呀,又溫和,長得也好,不比姑爺差哪裡,唉,真真是沒緣分!
明月用瞭兩口,又問,「這盅子常用最潤肺不過,可有給夫君送過去?」
碧荷方才多嘴,這會又忘瞭,湊過來給明月戴墜子,笑嘻嘻的揶揄明月,「奴婢們送去又怎麼及得上少奶奶親自送過去,同是一道甜點,捧在少奶奶手裡,想來少爺還沒用,心都甜化瞭!」
明月被她打趣也不惱,反倒深以為然,點點頭,吩咐兩個另裝瞭食盒提著,主仆三個說說笑笑的,出瞭院子往白雲塢去瞭。
白雲塢座在鳳棲山莊的正北,三面環水,背倚一片紅樹林,林裡養著幾千隻的白鷺,偶一群起騰空顧影,如白雲聚散。
因白雲塢地勢高,三面進來的竹橋均凌駕水面,便於監視。唯一臨岸的一面,又有禽鳥天然報警,實是最周密的所在。故此,從李子涵十歲起,許是、裴衍禮一眾謀士便將處置機密之所移至此處。
此刻,白雲塢的正堂裡氣氛冷凝,李子涵坐在上首,許是立在一旁,指著石隱玉訓斥,「石閣主辦事是越來越老練瞭,連舅老爺被皇帝抄傢的消息都能晚送來七天!哼,你們天璇閣如今也本事瞭,下次是不是宇文澈的差兵圍瞭白雲塢,你再趕來燒紙呀!」
石隱玉噗通一聲跪下,不敢就分辨,連連叩首。
李子涵眼裡寒光一掠,輕聲說道:「許先生,孟秉忠是哪傢的舅老爺你可別弄混瞭!」
許是後背一涼,暗罵自己糊塗。接著又在心裡面罵孟秉忠,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舊朝新朝兩個主子,哪個也不待見叛主的,就算不被小皇帝抄傢,等少主成事早晚也得給清算!
李子涵接著說,「石閣主,白雲塢得瞭消息時,欽差都到瞭杭州,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石隱玉又磕瞭個頭,垂首稟告,「少主,屬下連夜派人梳理從京師到揚州的三十六處情報點,並無紕漏。又查看瞭水旱兩路的運送線,也並無差池。當日內廷傳出消息,京裡就先放出信鴿,總計放瞭七隻鴿子。跟著又從水旱兩路送出消息,可是不知為何,鴿子進瞭府,少主卻沒接到消息。等水路的消息到瞭,已經遲瞭!」
「內奸!」兩個字同時在李子涵和許是的心裡浮起。
李子涵站起身,踱瞭幾步,咬著牙冷笑,「好呀,燈下黑,丈八的燈臺照的見別人,照不見自己!許先生,這事有勞瞭你瞭,給我好好查,看看哪個吃瞭雄心豹子膽,敢做這種吃裡扒外的事!」
許是應瞭下來,捏著鐵膽在手心慢慢旋轉。他心裡思忖,府裡雖說經營的未必真的如鐵桶似的,也不差多少。不是受過深恩的奴才,都不許進二門當差,怎麼出來的內奸?到底是誰的手,能伸的這麼長?不管誰的手,也得給剁掉!
「石閣主起來吧!」
「少主,孟知府被押解入京,傢裡的女眷都沒入教坊司,這個,裡面有少主的表妹孟青竹,不知如何處置?」
石隱玉小心的問李子涵,有點頭疼。聽方才的話,少主也不待見孟傢,可是這事若是不報,誰知道那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主子會不會有一天想起來!
李子涵雖然瞧不上這個名義上的舅父孟秉忠,可是想到小時候,那個搖搖曳曳追在後面的那個小丫頭,還是心裡軟瞭一下。
「能救出來就救出來吧!遠遠地送瞭去也就罷瞭!」
「少主,小皇帝要拿孟秉忠立威,眼見此事不可為。可是杭州這地方,咱們如意樓經營多年,也不能拱手讓人,還是得放個妥當的人!再就是夫人那,要是聽到咱們見死不救,這……」
「嗯,杭州的勢力不能丟,你先和裴先生商量個人選出來,我再斟酌。母親那,回頭我親自去說。」
……
涼夏未盡,秋風已起,湖面清漪連連。忽的一陣疾風,便攪得兩岸蘆花紛揚,如雪花般飄忽,在蘆花深處,又沖出一隻撲魚的鷺鳥,振翅往後面的紅樹林去瞭。
「少奶奶,你看,那鷺鳥怪趣致的,我們往那邊走吧!」碧荷瞧那紅樹林中一下子飛起數隻雪白的大鳥,不由大為艷羨。
「『輕舟青箬笠。短棹溪光碧。去覓謝三郎。蘆花何處藏。』唉,這清逸閑散的去處,是阿爹最愛的,可惜他此刻不能一同看到!」明月嘆瞭口氣,一旁的碧波知她想爹娘瞭,忙用話岔瞭過去。
「這有何難,再過幾日便就重陽,請姑爺下帖子,邀老爺赴菊花宴,不就見著瞭!」
碧荷走在前頭,邊走邊去折竹橋邊的蘆花,不多時,手裡就抱瞭一捧。
忽的頭頂樹上,一聲尖厲的鳥啼,一個雪白的鴿子掉瞭下來,鮮紅的血濺在松黃的欄桿上,觸目驚心。
碧荷忙擋到明月身前,主仆三個都被唬瞭一跳,驚疑不定的抬頭往上看。
翠綠的枝葉間悉悉索索的亂動,突然,一團褐色的物事墜瞭下來,還張著一雙翅膀,撲棱棱的在半空打滾,連滾帶跌的砸在竹橋上。
明月定睛一瞧,不由哭笑不得。
原來是錦團,和一隻五彩鴛鴦打在一起。貓兒咬住瞭鴛鴦的右腿,那鴛鴦竟也毫不示弱,用喙鉗住瞭貍貓的鼻子,左邊的腳蹼還嗒嗒的往貓兒的眼睛上拍著。
想必是誰也不肯饒誰,貓兒疼的不行,又看不清楚,鴛鴦也飛不起來,所以兩個一起摔瞭下來。
不過眨眼間,兩個傢夥撲棱棱的滾起來,貓兒的爪子亂撓,一會子便讓鴛鴦的五彩羽毛落瞭不少,細碎的飛在半空。一時間兵荒馬亂沸反盈天,白雲塢裡的人也被引瞭出來。
「錦團……」
「相思……」
「快,快,把它們分開……」
「小心,別弄疼瞭錦團……」
「哎,快把那鴛鴦救下來,那是少爺養的!」
好容易暗衛把貓兒和鳥兒拆解開,兩個猶自憤憤的往一處抓撓。錦團的背弓著,厲聲喵喵叫,作勢欲撲。那五彩鴛鴦原本應該俊逸秀美,此刻落瞭毛,傷瞭腿,狼狽異常,卻直直的伸著脖子叫喚,一副誰怕誰的神氣。
明月把錦團抱起來,心疼的裹著帕子去揉它的鼻子。
雙喜驚慌失措的捧起相思,都要哭瞭。少爺幾個月前,也不知打哪尋來一枚鴛鴦蛋,硬逼著自己找瞭老母雞孵出來。見過少年公子玩鷹的玩狗的,多新鮮,誰見把一隻鴛鴦鳥訓得跟鷹犬似的聽話的?
偏生這隻鳥兒也不知什麼品種,通人意的狠,什麼話都聽得懂,愛的少爺跟什麼似的,一直養在白雲塢,今天眼錯不見,竟傷成這樣,真要瞭命瞭!
雙喜看完鳥,一看少奶奶抱著貓在一旁,嚇得忙跪在路邊,心裡又叫瞭聲苦。
唉,怎的這貓兒是少奶奶養的,都是祖宗啊!嘿,少爺養鳥,少奶奶養貓,真是有的鬥瞭!
「雙喜見過少奶奶!」
「起來說話吧!這鴛鴦鳥叫相思是嗎?誰養的?」
「回少奶奶,這鳥兒是少爺養的,相思這名也是少爺給起的!」
雙喜懷裡的相思,原本還紮著翅膀啾啾亂叫,聽到明月一說話,立刻安靜下來,偏著小腦袋瓜瞧,兩顆眼珠子咕嚕嚕轉個不停,滿是靈性,似是有什麼不確定的事情!忽的用喙捉瞭一下雙喜的手,趁他松手,從他懷裡往明月這邊撲過來。
「少奶奶小心!」
「沒事,別攔它,看它要做什麼?」
相思的眼珠在白眉下滾動時,真是古怪又有趣,看的明月心裡發笑,隱隱覺得這鳥兒似乎沒惡意,便沒讓人攔它。
相思撲倒明月裙邊,繞瞭兩圈,似是確定瞭什麼,伸出長頸湊到明月的裙上磨蹭瞭兩下,見明月沒有動作,眼睛裡竟然似乎滾出委屈,用胖滾滾的身體貼著明月的小腿拱!
碧荷在一旁都看傻瞭,「少奶奶,我怎麼瞧著這鳥兒~ 跟小狗似的,它別是想讓你抱它吧!」
明月懷裡的錦團,原本被撫弄的已經瞇起眼睛,一身炸毛都妥妥的收起來。
一聽這話,立時又炸瞭開,喵嗚一聲,用力跳下來,就要撲殺相思。
相思毫不示弱,跟你爭寵又怎麼樣?不服!來戰!
雙喜忙叫人去分開這兩個小祖宗兒,又不敢傷著,又不敢松開,眼前益發的混亂熱鬧,看的所有人都傻瞭眼,直到李子涵出現。
「雙喜,這是幹什麼呢!」
「少爺,你的鳥兒咬瞭少奶奶的貓兒~ ,不是,是少奶奶的貓撓瞭您的鳥兒~ ,呸,奴才笨嘴拙舌,是這貓小爺和相思不知因為什麼打瞭起來!」
碧荷在一旁聽得噗嗤樂出聲來!
李子涵狠狠地瞪瞭眼雙喜,走過來牽住明月的手!
「娘子,沒嚇到你吧?」
明月的眼波翦翦流轉,梨渦一綻,輕輕搖搖頭。她這一笑,便是清冷的風都有些暖瞭。
李子涵心頭的怒火也退潮般的消去,一錯眼瞧見竹橋欄桿上的血漬,跟著瞧見瞭鴿子的屍體,忙過去拾瞭起來。
他臉色陰沉,心裡亂跳,想起剛才的內奸一說,不由冷光往周圍的暗衛身上轉去。
碧荷在一旁看瞭幾眼,發現那鴿子似是給什麼咬斷瞭喉嚨,不由驚詫的叫瞭句,「少奶奶,這鴿子,別是錦團咬死的吧!」
錦團見說到他,喵嗚喵嗚的叫,得意洋洋的炫耀,大眼睛還看著李子涵手裡的鴿子。
相思在下面急瞭,鉆到李子涵腳畔,啾啾啾啾的疾喚,一邊叫一邊不住看錦團,似是在告狀一般。
李子涵腦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定是月兒養的饞貓偷偷抓瞭鴿子,然後被相思發現瞭,不肯放過小賊,所以打瞭起來。想必那丟瞭的七隻鴿子,也進瞭這貓的肚子,李子涵又氣又笑,這貓偷吃什麼不好,偷傳遞消息的鴿子,偏生看著它主子的面上,又不好拿它怎麼辦!
明月也看明白瞭,果然是錦團闖瞭禍,看相公的臉色,那死瞭的鴿子好像還很重要。明月眼珠一轉,拎起錦團的頸毛,往碧荷的懷裡一丟,怒道,「碧荷,錦團越來越沒規矩瞭,到處闖禍,趕緊帶回去好好教訓,把它關起來,誰也不許給它吃的,餓它三天!」
碧荷與明月聯手敷衍謝老爹多瞭,立刻會意的接住,肅然稱是。就連那貓兒,也立刻察覺出不妙,忙做出痛悔狀,嗚嗚哀鳴,垂頭喪氣的被帶走。
李子涵把鴿子交給暗衛處理,領著明月往書房去。
明月便接過碧荷手裡的食盒,讓她守在外面。親自幫李子涵洗瞭手,又將那雪梨盅拿出來。
「昨兒我聽你說嗓子發緊,這銀耳梨羹月兒吃著還好,涵哥哥也試試吧?」
「小丫頭,咱們不是說好瞭,叫相公的嗎?」李子涵握著她的腰,提坐到自己腿上,就著她的手,用瞭一口,不是很甜膩,倒還算和自己脾胃。
「偏不,你那樣欺負人傢,還想讓人傢叫你相公,才不哩!」明月揚起小下巴,嬌蠻的瞪他,這壞人也不知哪裡學來的壞法子,在床榻間越來越壞,還最愛哄她說那羞人的話,可惡極瞭。
李子涵用瞭兩口,拿起調羹,一勺一勺的喂明月吃起來,見她吃的香甜時,就如那隻賊貓似的瞇眼,不覺好笑,真是物似主人形,倒把對那貓的惱恨忘瞭七七八八。
「這話可真真是冤枉死小生瞭,打從一見小姐,小生便覺小姐如天仙化人一般,恨不能時時刻刻供奉著才好,哪裡敢欺負小姐?」李子涵故意做出膽怯小書生的模樣,和她調笑。
明月含著一口甜漿,也來不及咽下,用手指刮他的臉,含糊不清的說他,「好厚的臉皮,昨個夜裡那樣,你還敢說不是欺負我?」
李子涵見她這樣子實在嬌憨,心裡面喜歡極瞭,情不自禁的捉住她的手,用唇含住她那根手指,慢慢的舔起來,舔的明月嬌腮流霞時,繼續逗她。
「小丫頭,那樣是哪樣呀?你給我說說。昨個晚上我可沒聽見你說我欺負你,就聽見你說,相公我還要的!哦哦哦,那原來就是欺負呀?那月兒說還要是不是說喜歡相公欺負你呀!」
明月的小臉騰地蒸紅,一擰身便要從他腿上掙開。
李子涵見她羞惱,忙緊緊摟住她,含住她的耳珠,哄她:「好啦,好啦,是相公壞,是相公欺負月兒,相公讓月兒欺負回來好不好?」
明月大為意動,斜睨著這壞人。
李子涵便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一攤,憑君處置的模樣。
「可真是都聽我的?由我處置?不反悔?」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說不反悔就不反悔!」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好,那你就這個樣,把褲子脫瞭吧!」
李子涵忽的有點想反悔,自己的這個小妻子似是不像尋常的大傢閨秀呢!他卻不知,明月隻學瞭一個大傢閨秀的形容,又被妙慧教瞭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骨子裡隨瞭親生爹娘的放縱不羈,天生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
李子涵起身把窗扇放下,膽兒一橫,小東西我還怕你不成!便真的脫瞭褲子,下身精光的坐在椅上,心裡覺得又刺激又期待,不知小丫頭要怎麼欺負回來。
明月倚在書桌旁,就這麼看著他,袍子的下擺慢慢的被頂起來,紫紅的肉菇顫顫的探出頭,鬼頭鬼腦的往外張望。
明月扶著他的腿,盈盈的跪坐在椅前,把衣擺往上面卷瞭卷,這動作讓秀美絕倫的俏臉貼到瞭那根肉莖上。
李子涵從上往下瞧,看的喉嚨發緊。聲音有點啞,手捉著明月的手,放到她的襟口,「乖月兒,相公想看你的奶子!」
明月從下仰視他,長眉入鬢,眼波橫流,此刻粲然一笑,騷媚風流處,看的男人直欲發狂。
她就那麼嫵媚的笑看著他,又單純無辜又風情萬種,一顆顆解開盤扣,把雪青色的肚兜摘瞭出來,一雙白鴿似的乳兒,虛虛的掩在衣襟下,一動,那鴿血般濃艷的乳豆就跳進眼簾。
李子涵屏住呼吸,看她把肚兜罩在自己的肉莖上,忍不住彈跳瞭下,似乎那肉莖長出瞭七竅,聞得到香,嘗得到軟。玉人心口酥肉的餘溫,一下子就把它點著瞭。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吐出軟軟的嫩舌,在那軟緞子最鼓的地方,舔瞭下,腦袋裡轟得一聲,火樹銀花漸次炸開。
明月雪白的手指在雪青的肚兜下動作,李子涵看著軟緞起伏,腦裡清晰地浮現下面的動作。那樣軟的小手,揉著,按著。也不知她的力道怎麼會那麼巧,揉的時候就覺得骨頭都要軟瞭,按的時候又覺得骨頭繃得嘎嘎響,這個要命的小妖精,每次在自己要抽氣彈起來的時候,便故意用長甲勾弄鈴口,勾的人,那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好個撩人的小妖精,把你男人的魂都勾出來瞭!」
明月得意的抿唇笑,也不枉練瞭那麼久,果然有用。「好哥哥,這便求饒瞭不成?還有更好的呢!」
明月水眸裡流過一抹羞意,捧起李子涵直勾勾的看著的嬌乳,把李子涵的那話兒放在雪玉深處夾住,時而擠,時而顫,小嘴裡從喉底溢出勾魂的嬌吟,合著嬌吟的疾緩動作著。
李子涵如何嘗過這般滋味,睚眥欲裂,困獸一樣被釘在椅上,從尾椎骨到頸骨,酥的寸寸龜裂,時時刻刻想要跳起來,把這小嬌嬌就地正法,偏又舍不得這蝕骨的快樂,心裡不住的和自己說,再一下,就再一下,我就在再不忍瞭!
明月一手扶住他翕怒張狂的肉杵,一手忽的把酥乳揉到他的股間,螓首低垂,貝齒咬開肚兜,櫻唇含住龜首,香舌深刮淺勾起來,那團酥乳揉著揉著便擠到瞭他的股心,翹起的乳蒂子擠在後庭門口。
她竟肯這樣待我!月兒竟肯為我這樣做這些!李子涵心裡狂叫著,被鋪天蓋地的喜悅與痛快覆頂淹沒,隻覺精關突突亂跳,似是立時就要射出來。他握緊雙掌,極想就此飛上雲端,又想在這極致的快樂裡多停留一會,腦中拼命地想那子都采戰訣,可是剛想到抱元守一,識海就被打的粉碎。
明月的媚態斜飛,乜見他額角凸起的青筋,和緊握的雙手,不由心裡興奮起來,突地壞壞的噬咬住肉冠,用貝齒輕咬,咬的時候舌尖就往龜首的玉渦探去。
咬的輕巧,探的刁鉆,不過十幾下,兀的扣住玉指,沖玉渦旁的系帶彈去。
李子涵一聲嘶吼,痛快到瞭極處,再也守不住的噴射出來,星星點點的白露便打在明月緋色的凝乳上。
「呀,壞人,瞧把人傢這都弄臟瞭!」
李子涵喘著粗重的氣息低頭看她,眼裡的神色變化不定,伸手把她抱到懷裡,吻瞭下她的臉,然後低首一點點把那白露舔幹凈,然後哺進明月的小嘴,「乖乖,你真是我的心肝!」
李子涵胡亂的把明月的褲兒扯落,分開她的玉股,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尤未軟下的肉棍,貼著濘濕的花瓣,不由分說的揉進去,被那重巒錦障一裹,立刻又硬瞭三分。
李子涵自那日洞房露怯,私下問來一個子都采戰法,在床榻間一時也威風凜凜,與明月的玉壺春水戰的平分秋色,又從王言章那裡,學瞭幾手瑣屑的小手段,倒多能把明月哄得哭著求饒。
李子涵凝神靜氣,運起心法,讓真氣從紫府向會陰流去,那話兒登時粗硬茁壯,明月嬌軀一軟,顫顫的跌坐下來,深處的花心子就給他采瞭個正著。
饒是射過一次,龜首揉在酥嫩嬌滑的花心上,還是讓李子涵後脊一麻,心裡頭叫瞭幾聲妙極妙極,這滋味怎的這般好法,一碰就吐水,真是美極瞭!
李子涵貪戀絕美滋味,就也不深退,由著明月的玉壺裹著他,隻是把那龜首在花心處研磨,采弄,春水一湧,就用龜頭堵著往花心裡揉,被暖暖的春水浸的一麻,就從花心裡扯出來,反反復復的逗那一塊最嬌柔的嫩肉。
這般玩法可是把明月捉弄苦瞭,擰著蠻腰拼命躲閃,又怎麼犟得過那壞人,花心子牢牢地被卡在龜首上,欲生欲死,酡顏流丹,釵橫鬢亂,星眸水花亂滾,嬌怯怯的哀求,「好相公,好哥哥,不來瞭,唔,不來瞭,不能一直揉哪裡,要壞啦!哎呀!壞啦!」
「乖寶貝,自己捧著奶子揉給相公看,我便饒瞭你的小花心!」
明月被他弄出一身細汗,凝乳帶露,羞羞的捧在小手裡揉給他瞧,突地又被重重的撞瞭一下花心,不由一聲嬌啼,指尖陷沒在乳肉裡,珠淚都迸瞭出來!
「可憐的小乖乖,相公疼你,不哭,來,把瓊漿玉露擠出來!」
明月羞得閉上眼,被他扶著才沒軟癱下來,指尖飛快的動作,不一會,馥鬱流香的白漿四濺,便是那深溝裡,都攢瞭一捧。
李子涵喉頭亂跳,低頭鯨吞,曼妙的滋味從舌尖往腹內一路滑,渾身的毛孔都綻開來,小腹熱熱的,勁流順著脈絡行轉,行到會陰,迫得硬到極致的那話兒又漲瞭幾分。
被撐到極致的皮膚變得敏感異常,李子涵清晰地察覺出,每一根青筋都被磨蹭,被包裹的快樂,然後不由自主的喟嘆。
明月跟著顫抖一下,桃源深處的變化讓她的心跟著哆嗦,嚶嚀一聲,按住李子涵的肩,扭腰起伏。
李子涵伸出手掌,壓住她的小腹,往下面按,讓一處凹凸不平的珠壁貼上猙獰的青筋。
「不行,不行……啊……這樣……這裡不行……」
「乖,好丫頭,行的,別怕,相公在這……」
李子涵壓著她就往那處癢筋磨,明月哭叫著,小足踢動,一隻繡鞋剛落到椅下,就嘩啦啦的尿瞭出來,晶瑩的水花雖然被兩個人的身體攔著,可一會子的功夫,還是把繡鞋裡面都灌滿瞭。
李子涵興奮地低頭去瞧,掐著她的腰,快速的提縱,在她痙攣的攪動裡抽送,「好娘子,你不是要騎馬嗎?相公當馬給你騎!天天給你騎!」
明月五內俱熾,聽著他的淫話,芳心都要跳壞,身子一軟,那龜首潑辣辣的一滑,貼著花心子也不知揉到哪裡,竟似要把花房都弄破一般,她張開小口欲叫,忽的又咬住手背,哆哆嗦嗦的泄瞭出來。
李子涵隻覺棒頭陷進一處滾熱的小窩,上首被花心捉住系帶,大股的春水夾雜陰精澆下來,三魂七魄都澆亂瞭,胡亂的凝神吸瞭一氣,然後射瞭出來。
李子涵抹瞭一把臉上的汗,細細的親明月鬢角和耳珠,「乖乖,我的乖乖,好娘子,你真好!」
明月半晌方喘過氣,瞪瞭他一眼,「你說話不算數,什麼教人傢騎馬?又哄我,這算什麼騎馬?」
李子涵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低低的笑,「好啦,好啦,不騙你,明個真的帶你騎馬去,我們去莊子裡,有馬場,有溫泉,我給你挑瞭一匹最溫順的母馬!
乖啦,別惱!」
明月這才嬌憨的笑起來,甜甜的親親他。
碧波守在書房外,這半晌,春風澀語聽瞭不知多少。又怕人來,又不敢走,羞澀的跺腳,哎哎哎,我的小祖宗,怎的也不看個地界,不看個時辰,就由得姑爺胡鬧呢!她卻不知,最先胡鬧的,正是她一心一意維護的小姐呢!
(作者的話:大傢的回復我都看到瞭,很開心有人喜歡。感謝朋友們一直以來不肯棄文,關於更文的問題,因為我不以鬻字為生,寫點小文純屬自娛,順帶娛人。作者生性懶散,刮風不寫,下雪不寫,心情不好也不寫,所以,被明月坑瞭的同學們,做好長期被坑的準備,我會一如既往堅持不懈地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