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絲指著一個貼有黃色標簽的茶罐,說:「這個,可以在她們剛回到傢的時候再泡。」
要說到準備一壺茶的時間,泥通常都不用提醒;絲曉得,這話沒有什麼安撫效果,但能稍微轉移焦點。
深吸一口氣的泥,說:「我在聽完泠的分析後,真的是一點也不緊張。再說,我們在和明約會時,蜜不僅沒表示意見,也沒在一旁監看。」
絲點一下頭,說:「不愧是我們的領袖。」破壞情調,或是表現得太沒教養,都不是他們樂見的。
「通常啊──」絲把雙手放在背後,說:「這根本不要人教,就能夠自行體會的嘛。」接著,她不僅一臉得意,還挺起微突的乳房。
「你又來瞭。」泥說,搖搖頭。
絲在很小的時後,就以為自己比多數人都要懂得浪漫;的確,論學習效率,她在許多時候是表現得非常優秀;可再這樣下去,她搞不好會以為,自己遲早也能把蜜給踩在腳下;有必要挫挫她的銳氣,泥想,也挺起胸膛,說:「我們剛才討論的,明也很清楚啊。」
「明最懂這些瞭!」絲說,高舉雙臂。滿臉通紅的她,使勁咬牙;在這種狀態下,她的呼吸聲也會變尖一些。
雙手抱胸的泥,繼續強調:「多數時,明可是做得比我們都還要好呢。」
此刻,絲是否夠謙虛,對泥來說已不是那麼重要;和幾分鐘前一樣,她們又陷入對明的狂熱共鳴中;一但進入這種模式,除回憶和想像之外,贊美、尖叫和自我吐槽通常也都是必不可少的;腦中和明有關的畫面繼續增加,讓蹎起腳的兩人,陰蒂和乳頭都迅速充血。接下來,她們可能會就這麼手牽手、跳起舞來。
「明是無師自通的吧?」絲說,同時心想:不隻是浪漫,還包括更多事;而有許多細節,他們實在也不好意思一次講得太清楚。
泠慢慢吸一口氣,說:「雖然明一直給我們這種印象,可事實上,她父母的教育也不差呢。所以說啊,我們不能老是忽略──」
「談到這裡──」絲說,眉頭僅皺;突然間,她不僅表情變得非常嚴肅,連聲音也稍微壓低,「我很懷疑,露會不會在修復全身之後,仍然笨到沒法在短時間之內理解我們剛剛所談到的多數問題。」
聽起來很像是玩笑話,然而,露和其他觸手生物不同;非常的聒噪、粗野,多數時,他們都習慣以「無禮」甚至「野蠻」來形容她。
露恢復健康後,不少新問題是會消失,但在這之後,一些老問題也會重新浮現;還可能增強數倍,絲想,嘴角下垂到極限。
露在過去的種種行為,他們還不敢和明說得太詳細;一想到未來可能會遭遇到的麻煩,不僅讓他們都開始嘆氣,身上的陰影也逐漸加深;泠低下頭,眼中的光芒幾乎消失;閉上雙眼的絲,看來有些頭痛;泥見氣氛不對,趕緊說:「先別對她要求太多,等這段期間結束後,我們應該多跟她提提目前大致上的情形是怎樣。」
「嚴加管教。」泠說,眼中的光芒擴大一些。
絲點一下頭,說:「這樣對明也比較好。」
接著,泥想,是時後改變話題的方向:「要怎麼服侍喂養者,才會比較合宜;在我和絲剛出生時,蜜還常談到這些呢。」
因為明很好相處,要求的也不多;這當然是主要原因,泠隻想再補充一點:「最近,蜜是很少再提醒瞭。而這也表示,她早就把你們當成熟的大人看待啦。」
「而且──」絲說,滿臉笑容,「就目前為止,蜜也都不曾辜負我們的期待。接下來,無論她還有何困擾,我們都不能隻在一旁觀看,而是要給予她足夠的關懷。」
泠低下頭,說:「事實上,我們在和明接觸時,倒是曾多次辜負蜜的期待呢。」
聽到這裡,絲和泥的腦袋先是陷入一片空白。接著,有將近兩秒,她們都以為,泠剛才所說的,是她們剛出生時,雖立刻就接受訓練,卻總是沒法在段時間之內就完成蜜的要求。
在等泥把腦中的推論都說完後,絲接著問:「泠,你剛才指的是這些嗎?」
「其實,」泠說,稍微伸長脖子,「我隻是想再次復習那些在近期曾被提及多次的事,像是絲想要把明占為己有──」
「啊──!」絲大叫,曲起雙腿。幾乎同時的,她抱著頭、使勁咬牙。接著,她抬起肩胛最外側的兩隻觸手,把自己的耳朵給摀住。這一段,她不想聽。
這些不堪回首的事,絲通常不會主動回憶;除非,是在明的面前。
而泠覺得,有必要再講多一些:「當時,蜜是有些沮喪,但就我看來,她是憶起自己和愛人初次相遇時的情形,因而感到有些復雜;對於絲的想法,她不至於感到火大,甚至也不怎麼意外。很顯然的,她能理解絲接下來的行動。」
聽到這裡,絲稍微松一口氣。她放下觸手,重新站直。
在過約五秒後,絲一邊點頭,一邊說:「無論是必要還是非必要的部分,全在蜜的意料之內。她真不愧是我們的──」
「泥就不一樣瞭。」泠說,把頭抬高。過去,他很少這樣打斷別人的話。抬高左邊眉毛的絲,慢慢閉起嘴巴。
泠在輕咳一聲後,繼續說:「當時,泥因為缺乏術能,常常整天都沒有活力。而在我報告完有關絲最近的言行舉止後,她竟然突破綠囊,施法離去。」
泥睜大雙眼,和他四目相交。挺直上半身的泠,再次開口:「看到自己的妹妹這麼不合作,做姊姊的自然會很生氣;當時,蜜是這麼想的,而我也不怎麼緊張;我們沒料到的是,泥竟然會選擇把不滿給全發泄在明的身上──」
「啊──!」泥先是大聲尖叫,再兩手抱頭;很類似絲的反應,但程度上更為誇張。
覺得呼吸困難的泥,重重跪下;這些話若是出自明之口,泥可能會使勁磕頭;若明的語氣中帶有更多的譴責之意,泥可能還會撞墻;就算明已經原諒她,她也無法輕易原諒自己;明可不想看到她自殘,其他人也不樂見。
然而,泥的腦中,早就充滿自己全身淤青──甚至多處流血──的畫面;他認為,即使做到這種地步,自己的罪孽也無法贖去多少
「我、我──」閉緊雙眼的泥,嘴唇有些顫抖,「我這個做姊姊的,差點就害自己的妹妹和明斷絕關系。說到底,真正讓明感到不愉快的,不是蜜的那些充滿失敗主義的發言,而是我的那些暴──」
「不、不、不!」絲摟住泥的腰,說:「姊姊,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不,絲,你一直都沒錯!」泥說,使勁抓自己的觸手頭發,「你不過是想要延長兩人世界的時間,這再正常也不過瞭;蜜也說過:『我們之中的任何人在被初次喂養後,難免都會興起這種念頭。』其實,根本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你會帶著明離我們遠去。是我太急瞭,而在侵犯明的當下,除瞭興奮之外,還有醜陋的妒意!」
絲很快搖頭,說:「都是因為能量不夠的緣故,才會讓姊姊容易情緒失──」
「我是個不配得到愛的女人,內心是如此的卑鄙又醜陋,我不該被生下來!」泥一邊大喊,一邊全力搖晃身體;差一點,她就要把絲給甩飛出去。
泠可不喜歡折磨她們,隻是覺得,她們在懷疑蜜的同時,最好也能再次檢討自己;這樣,除瞭較合乎禮數外,更能讓思考的內容趨於完整;稍微提一下,應該不會太過分;原本,他是這麼覺得的;沒想到會她們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下,可真讓他感到有些罪惡。
這個時候,泠曉得,自己可不能從這個討論題目中缺席,「我則是太過畏縮瞭。」他說,低下頭,「你們和蜜都曾提醒過我,要更主動親近明。」
過約十秒後,泥才停下動作。把絲抱在懷裡的她,逐漸冷靜下來。
又過瞭不隻一分鐘,泥才使勁眨幾下眼睛,呼一口氣。泠彎下腰,對她們表示歉意。
泥在吸過鼻子後,邊點頭邊說:「你本來就該更主動些。」
「明很喜歡你啊!」絲說,臉頰緊貼泥的左乳房,「她也對你說過『我愛你』吧?」
剎那間,泠眼中的光芒擴大至極限;像是在太陽之下,高舉兩顆透亮的美玉。接著,他以極慢的速度,呼出兩道溫熱的氣息;充滿礦石香氣,還帶有那麼一點類似竹炭燃燒的氣味。失去大半甲殼的他,臉頰和頸子等處皆泛紅。
過去,泠即使喝下大量的烈酒,也不見得會有這種反應。倒是先前,他全身都被明的乳汁染白──還因為得忍著不射精而雙膝跪地──時,也是這麼開心。
隻是,在明的面前,泠的表現往往不像絲或泥那般直接。之中的理由,可不僅隻是因為害羞而已
有不隻五秒,泠因為沉浸在前幾周的回憶裡而沒法說話。眼中光芒縮小兩圈的他,在回過神後,深吸一口氣。接著,他坦承:「然而,第一次聽到明這麼說,我先是覺得沒有現實感;一直要到最近,我才發現,其實,當時我就根本沒有準備好。」
「啥?」絲說,抬高兩邊眉毛。
把頭抬高的泠,繼續說:「原本,我一直認為,即使你們成功找到喂養者,也不見得──會有我那一份。」
泥輕咬雙唇,已曉得他要表達些什麼。過約五秒後,泠低下頭,再次開口:「即使是在你們傳來好消息的時候,我仍認為,自己的命運隻會更糟,而不會更好。因為──我的長相,搞不好會讓明不敢成為喂養者;當然,當時的她,心意已決,還是在看到我之前就如此;這很好,也多虧瞭你們;打從一開始,我在得知蜜要訓練你們去和人類接觸時,就舉雙手贊成。
「然而,明若是在看到我後,就立刻大聲尖叫,並要我滾遠一點──你們也曉得──,我是絕對會照做的。」
明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絲想,咬著牙;這時,應該賞泠一拳才是;在面對如此無理的指控時,就要使用帶有暴力色彩的吐槽;然而,絲不僅沒出手,嘴巴也閉得緊緊的。剛吞下一點口水的泥,也是差不多的反應。畢竟,這些悲觀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在她們的腦中出現過。
吐出一大口氣的泠,繼續說:「找到喂養者,可能意味著,我將更早退場;雖然遠離綠囊,必然會讓我的壽命減短,可為瞭你們的幸福,我很願意從肉室中消失;如果我的存在,會減少喂養者的喂養你們意願,那我就該離開。雖然無奈,但這一直都是理所當然的;對方可是唯一能拯救觸手生物的存在,當然有權決定自己的後宮成員。
「起初,看似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遭遇到這種結局,但很顯然的,要說到最有可能被喂養者嫌棄的,就隻有我而已。到那時候,我要是還堅持不走,就是極為任性、自私又不負責任的表現。我的生存意義,就該隻是在喂養者出現之前,努力守護你們。」
有好長一段時間,泠都這麼認為;即便是在從絲那兒知道明的存在,又很快的就回應召喚,明面對面時,那些自己被即將放逐,與不知死在哪處的畫面,仍在他的腦中不斷閃過。
基本上,隻要是在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就沒有留下的必要;無論那名觸手生物最初擔任的是何種職位,又或者還有何種潛力,在喂養者的喜好面前,都不是那麼重要。
太恐怖瞭,絲想,面色蒼白;盡管希望已近在眼前,又綻放萬丈光芒,他仍覺得自己隻配待在陰影中。
和其他人相比,泠的長相有如石像怪;當初,泥也覺得,要說他沒有希望,已算是客氣瞭;他是在很小的時候,就理解到這幾點。所以,在遇上明之前,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出不少絕望感;但很顯然的,他沒有被壓垮,更沒有因此而放任自己去過著頹廢的生活。
比其他觸手生物,泠看待未來的角度,顯然更偏離一般人;然而,盡管受到不少打擊,他卻沒有停下腳步,還願意繼續守護同伴;即便位於自己前方的,是極大的不幸,但隻要看見同伴得到幸福,也就沒太多遺憾瞭;這種心態,與其用「聖人」或「哲學傢」來形容,不如說,他是一個真正的戰士;先是對抗逆境,而後是至生死於度外;如此積極付出,卻不求多少報償;絲想,要說到這類人物的最高標準,差不多就是像泠這樣瞭吧?擁有如此優秀心理素質的人,之所以在人類之中也比較少,也正是因為他們在繁衍後待和維持自身存在上都不具備優勢;為瞭讓自己能待在贏者圈之中,一般人會盡量減少這類傾向。
現在,也隻有最離譜的上司,才會要求下屬犧牲這麼多;然而,泥認為,泠的層次還更高;考量到他──那連凡諾也掌握不瞭──的天性,以及後來的自我選擇。
蜜也沒有刻意把泠培養成這樣,絲想,如此渾然天成,似乎隻能用「藝術」來形容。
遇上明之後,一切都非常理想,甚至遠超越他們最初的期望;雖然生活節奏不慢,但大致上,每日的風格都沒有這麼嚴肅;所以自然而然的,會讓絲和泥開始以為,這些悲觀的念頭都不曾存在過
能成為喂養者的人,必定非同尋常;也許那人的興趣十分古怪,因而無法融入社會,甚至前科累累;要和這種人相處,可能非常困難;偏偏,以上前提,又極有可能是構成喂養者性格的重要關鍵;不是和凡諾一樣,就是比凡諾還糟;在見到明之前,他們是常進行這類猜想。而早在絲和泥出生之前,蜜就常說:「要假設最極端的情形,這樣在面對未來時,才不會過於痛苦。」
基本上,每個觸手生物在剛出生時,都像孩童那般天真;要他們維持樂觀的思考方式,並不十分困難;然而,泠想,環境不允許;所以在多數時,他們必須學會悲觀思考,特別是在聽過蜜的故事後。
明在對這幾段有足夠的瞭解之前,就決定要成為喂養者;雖不至於難以想像,但對過去的他們而言,卻是不敢期待的。
其實,他們現身在一般人面前的經驗還不算少,無論是在上個世紀初,還是在上個世紀末;對方若隻是逃跑,已算是夠客氣瞭。在不少時後,他們極有可能遭受到攻擊。
泠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多數人類都不能接受我們,而蜜也說過:『這可不表示他們惡劣或自私;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的存在就不自然,也無必要性。』
「雖然基本上,我們的內在與人類相近,但偏離人形、極為長壽,和擅長使用法術等特點,真的很容易讓對方感到惡心;這除瞭是心理上的不愉快,也是生理上的。
「而像這樣麻煩的生物,竟然不隻一個,這點尤其令人難以忍受。人類的本能,就是除去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好確保他們在不久以後的將來,還能在世上繼續繁衍;聽來非常過分,可對於擁有悠久歷史,又已創造出高度文明的智慧生物來說,這種潔癖卻是必要的;所以,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我們所帶來的就隻有威脅,而沒其他可能;想當初,絲不也正是因為考量到這些,才會不想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讓明知道其他人的存在嗎?」
絲點一下頭,在這同時,她覺得喉嚨乾澀;明願意喂養蜜,既然如此,明接受泠,也是早晚的事;然而,泠卻不這麼認為;當絲和泥開心描繪以後和明一起生活的情景時,他已經為分別的那一刻做好心理準備。
絲看著泥,小聲的問:「這種事,蜜知道嗎?」
「蜜應該早就知道瞭。」泥說,沒刻意降低音量;現在的重點是有話直說,根本就不需要刻意講悄悄話;而距離這麼近,泠除非用法術阻絕自己的聽力,否則他一定聽得到;絲很容易因擅自解讀氣氛而做出多餘的事,泥想,眉頭輕皺。
明的態度,早就讓泠擔心的問題都不成問題。也正是因為如此,蜜才有更多時間處理自己的煩惱
雖然,泠隻和蜜差半歲,但在絲和泥的心中,他比較像個大男孩;在這類刻板印象中,他應該是靦腆、思想單純,有活力,但又非常內向;明也是這麼認為,而沒想到,他的煩惱還不見得比蜜少。
泥還記得,蜜和明初次見面時,隻是把盡量把實情全說出來;而真要說到悲觀,蜜可能還沒他這麼誇張。
大致上,在被明喂養過後,每位觸手生物臉上的陰影已都不會再像過去那般沉重;即便如此,泠在把這些想法說出來的瞬間,肉室裡也出現一股低壓,足以立刻讓絲和泥感到胸悶、頭痛;這種血液逆流的感覺,會給毛孔和骨髓都帶來沖擊。
原本,絲和泥都想大喊「泠好陰沉」,而在經過仔細考慮之後,她們還是決定說:「泠,你太可憐瞭!」
三人抱在一起,看似準備大哭一場;閉緊雙眼的絲和泥,次要觸手全數下垂;姊妹倆除瞭眉頭緊皺外,呼吸也都變得非常急促。
而即便過瞭兩分鐘,三人都沒有發出任何哽咽聲;畢竟,那些慘況都隻存在於想像中,即便再怎麼合理,也從未成真過;憶起明這陣子的善行,他們笑都來不及瞭。
接著,絲和泥開始拍打泠的背和肩膀等處;這既是安慰、鼓勵,也是在勸他──「要更陽光一些。」絲說,眉頭舒展開來,「要多笑笑,這樣明才會更喜歡你。」
「明已經夠喜歡他瞭。」泥說,抬高兩邊眉毛,「但你要是太過畏縮,會對明的心靈造成負擔。」
泠慢慢點頭,說:「不僅失禮,也無法好好享受;那樣,實在太浪費瞭。」
「你說得沒錯。」絲說,使勁點頭。
泥稍微動一下兩邊眉毛,既是在表示同意,也稍微取笑一下泠的自卑感;這種做法乍聽之下有些過分,卻有助於他更快擺脫過去的陰影。
泥舉起腰上的大半觸手,說:「絲,過去的苦日子已經結束瞭。你和我,以後都要盡可能笑著面對每一天喔。」
「當然。」絲說,也舉起背後的所有觸手,「不僅是為瞭我們,也是為瞭蜜和泠。當然,也要再感謝明,是她照亮瞭我們的未來!」
在遇上明之後,她們早想試著說說這些令人感到難為情的話,隻是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
過不到幾秒,三人都笑瞭。即便是在停止擁抱之後,她們的心跳也還是相當快。
現在的氣氛非常和樂,但泠認為,還有一個重點,必須接著提到:「我發現,在談到這類問題時,露常常會被漏掉呢。」
「她啊──」絲閉起右眼,說:「哼、嗯、嗯──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講的。」
泥聳一下肩,開口:「我們就先這麼說吧:『露的情況比較特別』」
「先前,」絲說,瞇起眼睛,「露因為健康問題,而導致神智不清,所以呢,她和明的那幾句交談,我們也不能多認真看待;雖然,她現在占據明的子宮,但實際上,要說到和明交流,她還沒一個正式開始呢。」
「除去待在子宮裡的時間,」泥說,低下頭,「露和明的相處時間實在不算長,所以,我認為即便沒提到露,也──」
「既然如此──」泠說,眼中的光芒縮小一圈,「你們還在明的面前,說露的壞話。」
終究,泥想,這一段的是不會被輕易遺忘的。隻是,對她們吐槽的,居然不是蜜,而是泠;這一點,她們怎樣也沒料到。
絲瞇起眼睛,說:「你先前不是也對露很沒信心?」
「但我也沒跟明那樣描述她。」泠說,認為這事早該有人提瞭。
絲睜大雙眼,嘴唇微微顫抖。把雙手曲至胸前的她,有些結巴的說:「那、那一陣子,我們都想和明多聊聊嘛!」
「就算是這樣,我們好像也不該選擇這種話題。」泥說,舔濕雙唇,「何況──露的那一咬雖然粗魯,卻也讓我們一連好幾天都有鮮美的乳汁可喝。」
這算是露最大的貢獻,雖不至於把以前的惡劣行徑都給一筆勾消,但確實是讓絲和泥會多感念她的一大原因。
而再次提到明的乳汁,絲和泥都閉上雙眼;幾乎同時,兩人的嘴巴和鼻孔都開到極限;先是抬高下巴,再一起發出「啊──」、「哈──」等喘息;音量不小,可見有多陶醉。
有些過份直接,泥想,卻還是來不及阻止自己。即使是表現得最為文雅的泠,也忍不住呼出大量的氣息;足以卷走大量的落葉,或是把一整排的生日蠟燭都給吹倒。
先是討論一些嚴肅的問題,然後又談到明的乳汁;像這樣的轉折方式,已不知道是第幾次瞭;如此自然而然,好像真的無法避免一般;而和前幾次一樣,他們不僅體溫上升,臉頰和胸口等處還微微泛紅。
過瞭快半分鐘後,泥終於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的她,皺著眉頭,使勁捏一下自己的左臉頰。她半睜著眼,忍不住說:「真像是一群酒鬼。」
泠也承認,這實在不太像是喝乳汁或品嚐乳制品該有的反應;絲想到的形容更難聽,卻可能是最貼切的。畢竟,他們對明的愛,早就到瞭狂熱的境界。
絲打瞭一個大嗝,問:「明的奶,蜜不是也很喜歡嗎?」
「是啊。」泠點一下頭,說:「和我們一樣,蜜就算隻是稍微回味,也能夠陶醉個半天呢。」
泥兩手扣在一起,笑著說:「所以啊,最近蜜在睡著後,還常卷動舌頭呢。」
如果蜜真的睡著瞭,泠想,那她夢到的,可能不會隻有喝奶而已;除憶起悲傷的往事外,她也很常夢到明;通常,那會比她夢到貝林達要來得一覺好眠。
絲兩手握得緊緊的,說:「明的魅力難以估量,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突然,她看著泥,問:「姊姊,你覺得乳汁應該怎麼歸類?」
這些「相關產物」算是明的內在還是外在?這個問題,泥也不是沒想過;既然內在指的是個性,那乳汁自然算外在吧?而在思考瞭將近兩秒後,她乾脆吐槽:「你真的要計較這種事嗎?」
泠吞下一大口口水,說:「明應該不那麼喜歡聽到你們討論這些內容。」
「沒錯。」絲點一下頭,說:「特別是我們對她尿液的評價也很高。」
低下頭的三人,先沉默至少三秒。接著,他們又笑瞭。
最近,蜜的確心事重重。而這可不表示,她的自自制力會低於其他人。
蜜當然也渴望和明約會,泥想,果然還是要到外面走走,才比較有感覺。而與蜜密集接觸的明,在某些時候,可能比他們還要更瞭解蜜。
至於明和蜜為何一醒來就出門,這個問題也隻要稍微想想就能夠獲得解答;通常,絲回憶,隻要是和明在一起,決定行程都不怎麼花時間;明和蜜可能隻講不到五句話就討論出結果,又或者,她們是打算邊走邊想。
不需要太擔心,泥再次提醒自己,最近也隻傳來好消息,不應該被太多悲觀的念頭給影響情緒;嘴角隻要稍微上揚,心中所有的陰影都會消失無蹤;不隻有泥,還包括絲和泠;也隻有沐浴在明的光芒下,他們才能夠如此快活。
此時,明和蜜正在空中飛翔;遠看就像是一朵銀灰色的雲,軌跡平順、流暢。被幻象籠罩的她們,即便是在鳥類眼中,也幾乎是完全透明的。
兩人的目標,是十公裡外的一處森林公園。
已離傢超過十分鐘瞭,蜜想,之所以不用漩渦縮短距離,純粹隻是為瞭好玩。
在離傢之前,她先化為觸手衣,包住明的身體;現在,明的頸子以下幾乎全被覆蓋,隻在腰側等處開縫。
此外,雖然明沒有提出任何相關要求,蜜還是稍微調整瞭一下觸手衣的形狀;現在,明看起來不那麼像是雪人,而比較像是和蜜穿同一件大衣;伸長脖子的蜜,下巴緊貼明的後腦杓;看來非常溫暖,很像是在冬天取暖的一對情侶。
而事實上,在明的心中,多少也有點把自己當成暴露狂的傾向;隨時都能裸露全身,即便周圍都是人;光是想想,也能讓她產生不少快感。
在這同時,蜜也覺得,自己很像是把公主拐走的怪獸;任誰看到瞭,都會有這樣的感想吧?
特別是現在,蜜又多瞭一對翅膀。而她無論是采用何種型態,都和鳥類有一段距離。
除檢討這些瑣碎的細節外,蜜也因為回憶剛才和明一起洗澡時的事,而讓自己的心跳加快、體溫上升,
和以往一樣,明在起床之後,堅持要先進行非常簡單的清潔;不需要花太多時間,而在屁股以外的部分,多半也隻用到清水。
早已轉換為狼人型態的蜜,負責幫明擦拭身體。
明的睡眠時間和前幾天差不多,卻還是昏昏沉沉。起初,她們都以為,是露又長大一些的緣故;但仔細想想,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她們在夢中使用的法術;雖然睡著瞭,卻維持意識清醒;同時,兩人的夢境不僅連在一起,還有許多復雜的變化。
以上經歷,對蜜的影響不大。而明是人類,年紀又很輕。雖然,蜜想,明很不普通;除個性之外,長時間和觸手生物在一起,已使得明的生理結構和尋常人有差。
但終究,明和凡諾或老石那樣的召喚術士不同;除瞭消化大量資訊,還得進行許多極為復雜的思考;在睡著時如此,也難怪,她一早醒來時的回神速度會慢些。
有迅速恢復精神的法術,蜜卻隻對自己施展;原因非常單純,即她希望明的生活節奏能盡量保持自然。不然,明和凡諾的差異將大幅度降低;而要減少那些法術對身體帶來的危害,就得從更積極的改造身體開始做起;那些都不是好的開始,蜜想,要全力避免。
此外,明現在懶洋洋的模樣,也非常性感;毫不意外的,伸長舌頭的蜜,除對明的全身上下多舔瞭好幾口之外,還想做些更過分的事。
而在過瞭快三分鐘後,蜜還是閉緊雙眼,把腦中的多數色情念頭都給拋開;胸中的火熱騷或許難以止息,但隻要維持在一定的高度之下,她的主要觸手就不會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