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在一旁笑迷迷地看著這一幫小輩,想著寶玉也很爭氣,賈傢後繼有人瞭,心中倍感幸福。見寶玉與湘雲在爭熊掌,就說道:“讓廚子再做一個罷。”
寶玉也是與湘雲開開玩笑,哪能讓廚子再去做?就說道:“老太太,還有這麼多好東西沒有吃呢,就不用瞭。”
賈母見寶玉也不是真的想吃熊掌,也就沒有吩咐人去做,她身體還沒有大好,陪著眾小輩熱鬧瞭一會,也沒吃多少東西,喝瞭一點燕窩湯,就下席休息去瞭。
賈母一走,眾女也就放松起來,好不容易有放開一切喝酒的機會,連平常不大說笑的李紈也放縱瞭一回,加入寶玉與眾女喝酒的隊伍中。
最後還是李紈說道:“寶兄弟,時間也不早瞭,大傢也都喝瞭不少酒,你身子也才大好,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
大傢這才散席,也不知喝瞭多少酒,寶玉醉醺醺的離開賈母的屋子,隻覺得有些頭昏腦脹。見寶玉腳步踉蹌,黛玉忙上前將寶玉扶住,一臉關切的問道:“怎麼瞭?才喝瞭這點酒就站不住瞭?”
但見寶玉臉色酡紅,神色頗有迷醉之態。探春道:“二哥哥,你身子剛好,不要又喝壞瞭?”
寶玉醉眼朦朧的倚靠在黛玉身上,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湘雲白瞭寶玉一眼,道:“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都比他喝的多,可是我不是沒醉嗎?”
寶琴一聲嬌笑,道:“雲姐姐,你喝的可都是兌瞭水的酒。”
湘雲忙捂住寶琴的嘴,嗔道:“誰說的,我喝的都是酒。”
寶玉拖著有些麻木的舌頭,道:“原來如此,我就覺得不對勁。依你那個酒量,喝那麼多酒早就躺下瞭。”
黛玉掩著口鼻,嗔道:“你快回去歇息吧,這一嘴的酒氣,熏死我瞭。也沒人逼你,喝那麼多酒,何苦來得?”
探春也道:“是啊,聽說父親不是讓你晚上過去嗎。你這醉醺醺的過去,還不得招來一頓臭罵?”
寶玉擺擺手道:“不妨事,老爺那兒可不去,我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就好瞭。”
探春笑道:“二哥哥自從上次睡瞭兩天兩夜醒瞭後,就不象是以前的你瞭,連父親也讓你三分。”
迎春也道:“是啊,二哥哥,你說你在睡覺的那兩天裡做什麼瞭?為什麼醒後就有瞭這麼大的變化?”
湘雲笑道:“我看愛哥哥沒有什麼變化,這隻是他故意做的罷瞭?”
寶玉嘿嘿笑道:“隻是以前我還小,在睡瞭一覺後到神仙住處轉瞭一圈。書上不是說過”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麼?雖然我睡的是兩天,但大腦卻長瞭兩年,就長大懂事瞭。”
話未說完,寶玉便打瞭個長長的飽嗝。
黛玉黛眉緊皺,嗔道:“又在胡說,熏死我瞭。我可不管你瞭,你快回去吧。”
寶釵也是後退一步,道:“真是胡說。鶯兒,你扶二爺回去。”
探春、惜春、李紈等眾女也道寶玉在那兒胡說。
見寶玉在鶯兒攙扶下踉踉蹌蹌的離開,寶釵這才說道:“我們大傢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瞭。”
李紈也道:“是啊,早點回去歇息。”
眾人也都喝瞭不少酒,此時酒氣上湧,都是感覺有些困乏,便都各自回去。湘雲和寶琴兩個湊到一處,也不知嘰嘰喳喳的計較什麼。
寶釵拉著黛玉的手,道:“妹妹,到我那裡坐會子吧,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黛玉也是閑來無事,便跟著寶釵去瞭她那兒。
回到自己的屋裡,醉醺醺的寶玉躺在炕上不斷想著今日之事。也許真是喝的多瞭,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瞭。
也不知到底過瞭多長時間,寶玉這才清醒。見襲人在收拾著什麼,抬頭望窗外看看,見外面又飄起瞭雪花。揉瞭揉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寶玉道:“襲人,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見寶玉醒來,襲人忙給他端瞭杯茶。寶玉此時正是口渴的很,一口氣將茶杯喝瞭個底朝天。
襲人不由得笑道:“沒那麼大酒量就少喝點,喝多瞭還不是你自己難受?”
寶玉長舒口氣,道:“嘿嘿,今兒我還真沒多喝。”
襲人問道:“沒喝多怎麼醉成這副模樣?”
寶玉拍拍腦袋,道:“我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抑或是醉於一室蘭花香。”
賈母的屋子裡的美女個個脫去外衣,雖然沒有寶玉來自的那個世界那麼露,卻也少見的瞭,並且她們個個滿頭香汗,直熏得滿屋子都是醉人的體香。有如此美景在前,寶玉焉能不醉?
見襲人一臉不信任的微笑,寶玉忙岔開話題道:“襲人,你收拾東西做什麼?難道又要回傢不成?”
襲人一臉緋紅的坐到寶玉身旁,道:“老太太說瞭,快過年,就準我回傢去看看。我收拾下東西準備回傢去看看,這幾天讓晴雯她們陪你就是。”
寶玉拉著襲人的手,道:“怎麼沒有聽你說要回去?”
在寶玉的印象中,襲人是回傢去瞭一趟,但好象不是現在這個時間啊?
襲人笑道:“這幾個月來你一直在忙著讀你的書,且大多數的時間在學堂裡,我們這兒的事你就有很多不知道瞭。”
寶玉摟著襲人說道:“說說,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在幹什麼?”
襲人笑道:“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在傢做做女紅罷瞭。”
寶玉一臉關切道:“那你有什麼事要在快過年且這麼冷的天回去?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怎麼辦?”
襲人說道:“我一個做丫環的,苦慣瞭,還怕這點雪天?”
寶玉把襲人摟得更緊瞭,說道:“不管是誰,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都不會舒服的,要回去,等明兒天氣晴好瞭,我陪你一個塊回去看一看。”
襲人聽瞭,不由得低下峨眉,輕聲道:“我不過是個丫頭罷瞭,哪裡能要你陪我回傢?並且我傢裡也不是你這樣的公子哥去的地方。”
寶玉愛憐的摟住襲人,道:“怎麼又胡說?你也不看看,這賈府上下哪個敢把你當丫頭看?”
襲人有些感動,但她也不想為難寶玉,忙道:“我可沒有把自己當什麼人,再怎麼說我還是丫環,可不能壞瞭自己的身份。”
寶玉輕撫襲人的秀發,嘆道:“傻丫頭,隻要我沒有把你當做丫環就行瞭,你怎麼這麼傻?”
寶玉將襲人擁入懷中,過瞭一會,站起身來,道:“去取我的鬥笠來,我這就去老爺那邊。你現在不用急著回去,等我回來再說吧。”
襲人不知寶玉有何事,答應瞭一聲,就在傢裡等著。
此時不過下午五點左右,可是正下著雪,天陰霾的很,看起來倒是不早瞭。
到瞭王夫人正房時,賈政正和王夫人一起吃晚飯。見寶玉進來,王夫人忙問道:“寶玉,你身子還剛好,下這麼大的雪還過來做什?可吃瞭晚飯瞭?”
寶玉請瞭安,道:“一直惦記著父親讓我過來,今兒雪大,所以這才趁天還沒黑過來。”
賈政道:“可吃瞭飯瞭?沒吃就過來一起吃。”
寶玉道:“回父親話,兒子中午吃的晚,現在還不餓呢!”
賈政道:“也好,你到書房去等等吧。”
王夫人忙道:“書房裡冷,有什麼事還得避著人不成?我吃好瞭,我去外間,你們爺倆說吧。”
說完,王夫人果然下瞭炕去瞭外間。賈政不由得暗自搖頭,暗嘆老婆實在是太寵著兒子瞭。
漱瞭口,賈政端起茶杯飲瞭一口,以茶為引子,開口說道:“飲茶之道看似輕淺,實則門道頗多。綠茶、紅茶、黑茶、烏龍茶、黃茶、白茶,這每一種都有各種的功效。特別是功夫茶,更有講究。”
寶玉笑道:“父親,你覺得這杯中之茶可好?”
賈政咂瞭咂嘴,頷首道:“不錯,不錯,比宮裡的都好。”
寶玉道:“這茶都是我前段時間讓鳳姐直接派人從產地運來的,要的就是新鮮。宮裡的茶是什麼樣的您也是知道的,這兩種茶根本沒得比。”
賈政放下茶杯,道:“話雖如此,這樣的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寶玉,對明年春上的會試你有什麼想法?”
寶玉疑惑道:“也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隻是想要取得好一點的成績罷。”
賈政說道:“沒有一個具體的打算也不成,但反過來一想,會試誰也沒有把握,隻要盡力瞭就行。”
寶玉忙起身道:“謝謝父親大人的教誨。”
賈政見寶玉真的懂事瞭,長出口氣,道:“寶玉,為父做瞭大半輩子的官,到現在對這為官之道也隻是一知半解。下一步,賈府是否興旺還要靠你瞭。”
寶玉體會到賈政對賈赦、賈珍、賈璉、賈蓉等人的失望,說道:“父親請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我不會象以前那樣瞭。”
賈政嘆道:“寶玉,為父雖希望你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可是更希望你能一輩子平平安安!你大哥哥去的早,環小子也不爭氣,為父和你娘這後半生可就指著你瞭。為父也想好瞭,若是你能金榜題名為父便告老歸農。到鄉下去享受田園風光。”
寶玉不由得笑道:“父親這是想學陶淵明種豆南山下。若是父親真想尋個清凈之所,兒子這就吩咐他們準備準備,等父親得瞭閑去住住試試。若是有什麼不妥,也好提前讓他們收拾好。”
賈政擺擺手,笑道:“也好,也好。等得瞭空去散散心也好。到時候請老太太一起過去,成日的悶在傢裡也不是個事。”
賈政瞅瞭瞅窗外,道:“時候不早瞭,這雪還下著,你也別久坐瞭,快回去吧。”
寶玉打瞭個躬,道:“父親放心就是,這官場之事孩兒雖不甚精通,別的不敢多說,自保絕無問題。”
賈政點點頭道:“嗯,如此也好。寶玉你要謹記,萬萬不能像你大伯和珍大哥哥那樣。做官不能為瞭發傢,為瞭發傢做官必定是個貪官。”
寶玉躬身道:“兒子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