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龍皺瞭皺眉,有些不太高興,他本來還想跟媸妍曉之以情,更何況他精蟲上腦,下身還亢奮著,這黑衣人實在是擾瞭他的大好興致。
“你怎麼來瞭?”
黑袍人走近,聲音更加陰森古怪,“我不來,你就放瞭她不成?”
他看瞭看孫玉龍別別扭扭的下身,冷笑道,“別怪我不提醒你,這女人可是毒草幽蕈,沾身遲早讓你從裡到外死透。”
他說完桀桀怪笑,“不過你們走不掉的,我在此佈的陣法可不是鎖住她那麼簡單,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你……”
孫玉龍似是意外,皺眉看向黑袍人,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本來以為他是幫著他造反的,沒想到這男人騙瞭他。
他看重這個男人不過是因為他會奇門遁甲之術,可是若是這人所圖並非權利錢財,那他就得思考思考,他能給得起什麼,對方目的是什麼瞭。
他那點小人伎倆終於到瞭不夠用的時候瞭,媸妍冷眼看他變臉。
黑袍人走瞭幾步卻停住,不再前行,媸妍卻能感覺到他在看她。
“果然美極。”
他嘖嘖嘆息,“老妖婆的功法倒是神奇,若是吸瞭你的血,生噬瞭你的肉,不知道我會不會去腐生肌呢……”
他說著,聲音有些顫抖,仿佛已經吃到瞭什麼美味,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顫動,媸妍眼尖,隻見他透出的五指隱隱可見白骨,不由面色一變,“我的人,是你殺的?”
黑袍人猖狂大笑,仿佛骨架都要散瞭,“不錯,她們的血肉滋味很好。”
他看瞭孫玉龍一眼,“隻可惜這小子著急佈局要抓你,不然,我就要在你眼前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掉,看你是一副什麼可愛的表情。”
媸妍心血沸騰,十指緊緊抓著衣衫,幾乎把身側撓破,一字一頓。
“我要你死。”
黑袍人冷哼一聲,“那也得你有那個本事才行,”
他看瞭看掙破的天蛛絲,“你逃得過一次,卻逃不過第二次,待我將你手筋腳筋用天蛛絲穿起來,做成偶人,你照樣要一個個親手殺死你身邊的人,哈哈……”
孫玉龍急道,“你不是這麼說的,你隻說讓她跟在我身邊,聽我的,當我的仆從……”
黑袍人冷笑,“我是這麼說過,把她做成人皮偶,可不就完完全全聽你的,隨你搓扁捏圓,還有這麼貼心的侍女嗎?”
孫玉龍激動道,“可是你沒說要破壞她的身體!她可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媸妍微微側目,心中冷笑:他不過是貪戀她這具身體罷瞭。
黑袍人不耐,“哪裡有完美的事情?你想要她聽話,還想要她完美無缺,你是不是還想她頭腦像以前一樣清醒啊?”
孫玉龍怒道,“話不是這樣說的,她就算是我的偶人,也要跟我一輩子,你把她破壞瞭,她怎麼生育我的兒女?你想我斷子絕孫?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去鄂南山中尋訪郎氏後人瞭?”
黑袍人冷哼,“你以為由得你?現在佈陣的是我,你們在陣眼之中,待我發動起來,你們都要完蛋!你若是不聽我的,便等著一起死吧!”
“你……”
孫玉龍猶豫再三,擋在媸妍身前,“我護著你,我們一起。”
媸妍瞥瞭他一眼,半分也不感動,且不說他貪婪的隻是她的身體,就算他留下,也不過是篤定她武功高強,或許能護住他罷瞭。
孫玉龍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瓜,他現在自然已經發現自己在與虎謀皮。
媸妍盯著黑袍人,“說那麼多廢話作甚?”
藏頭露尾,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見光就死。
他們還真是好笑,三言兩語爭論他的歸屬處置,當她是死的嗎?
她一袖揮過去,孫玉龍被那掌風帶的退後幾步,那衣袖卷住天蛛絲就要拆毀。
黑袍人突然身形一動,就要轉身離開。
這下,媸妍越發證實瞭猜測,恐怕這位仰仗的,也就隻有陣法瞭,竟是不敢與她對峙,她眼睛一瞇,鐲子的針鏗鏗迸出,在那繩結處根根挑開,很快將天蛛絲收在手中,系成瞭一個繩索。
那端黑袍人已經跑出去好幾丈遠,他本來就站的遠,這下更是要消失瞭蹤跡,向著密林深處而去。
媸妍想要追上去,那陣法已經啟動,天蛛絲才被她取下,她想要走遠卻覺得心頭湧上眩暈之感,仿佛五感都被壓迫到極致,每多走一步步履就愈見沈重,耳畔傳來呼嘯之聲,仿佛從四處密林中湧來無數道氣流,伴隨令人心悸的金石之聲。
若不是來前路上福至心靈,百無聊賴把那《陰陽玄鬼大法》看瞭個透,恐怕她還真的應對不瞭這種邪術,原來世上除瞭嶽洛水那般高深莫測的武功,還有這種類似巫蠱的奇術,實在是她清高大意瞭。難怪那便宜爹肯放棄武功,鉆研這些玩意,嶽洛水是武癡,沈玉蘿愛顏色,想來,西川道人鉆研的那些東西,也別有玄妙。
她轉身運起輕功,飛身直上樹梢,底下孫玉龍沒什麼武功,更是受不瞭,驚恐的看向她,“甘草,帶我上去!別……別丟下我!”
媸妍冷眼看他,“管我什麼事?是你自己留下來的吧。”
孫玉龍喊道,“我是為瞭跟你同生共死啊,你不能不管我!”
媸妍冷笑,“你是為瞭什麼我不想管你,若要活命,去將東邊的枯樹挖出來,連土一起,填到北邊的臭水窪去。”
孫玉龍急道,“這這……我怎麼挖?這麼大一棵?”
媸妍冷冷道,“我管你怎麼挖,不想死就快些。”
這下孫玉龍可是愁瞭,忍著耳膜出血,爬到那枯樹下,雖隻是一株樹苗,徒手卻不是幾下的事,他拼命刨土,雙手鮮血淋漓,土卻動彈沒多少。
媸妍見他這樣挖出來,估計樹根上也沒多少土瞭,不由撇下一截樹枝,帶上功力狠狠擊在樹前寸許,引得地皮顫栗,那枯樹便搖晃瞭幾下,大有破土而出之勢。
“沒用的東西。”
孫玉龍也顧不得還口,又拖又拽,總算將枯木拽瞭出來,踉踉蹌蹌抱到瞭北邊的臭水窪,狠狠填瞭進去。
媸妍這邊手也沒停,飛出兩根天蛛絲,將銹銅兵和枯木梢帶到灰堆中,她用瞭兩成內力,卷起極大一片灰塵,銅具鏗鏗幾聲摩擦出電花,快要熄滅的灰燼在那火花枯木之中竟然生出一簇小火苗,漸漸越燒越大。
媸妍看著那火光越燒越大,絲毫沒有阻止,她將天蛛絲收入袖中,不得不說,這黑袍人不知從哪搞來的天蛛絲很是好用,倒是便宜瞭她。
眼看火光連成一片,耳邊風聲漸小,底下孫玉龍嚎哭聲漸大,卻是四周樹陣燒毀,將他困在其中。
“救我!救我啊甘草姐!”
他張開雙臂驚恐哭嚎。
媸妍想瞭想,飛出天蛛絲將他帶上來,孫玉龍坐在樹杈上大口喘息。
“今天那個人到底是誰?”
她粗魯的扯下他驚魂不定捂著耳朵的雙手,正色看向他,一腳點在他的下盤,“若是不知道,你就給我下去罷。”
“我說!我說!”
他倉促的呼吸,“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是前不久才認得他,他自請來府,說會幫我實現大業,說會幫我得到你!我,我……”
媸妍凝眉,“他說你就信?”
她武功多高他是見過的,怎麼會輕信一個術士。
“他還露瞭幾手!他能把將死之物變活!我親眼見過的!他還帶來過好些個姑娘,有幾個尋死覓活,險些要真斷氣瞭,卻被他救活瞭!”
媸妍皺眉,“那些姑娘可是未婚女?”
“是,是梳著待嫁姑娘的發髻!不過,不過,那些姑娘後來都不見瞭!”
孫玉龍見媸妍看他面色不豫,生怕她踢他下去,“我知道!我還知道!他身上總是有股臭味!他從來不洗澡!但是我沒見過他的臉,他都藏在鬥篷後面!”
媸妍見這一塊樹燒的差不多瞭,挾著孫玉龍飛身而下,往那黑袍人遁走的方向而去,隨手將孫玉龍往地上一丟,自己追瞭上去,路途越發陰森可怖。
孫玉龍連滾帶爬跟上,卻隻覺周圍樹影婆娑如同鬼影猙獰,嚇得他哀嚎連聲,隻往媸妍消失處追去。
媸妍身邊樹影漸漸變得荒蕪稀疏,山石多瞭起來,她心中計較著:從侯爺府的地道暗暗走瞭不少路,出來之後她睡瞭半天,又行瞭不少,這裡樹木漸少,山石漸多,可見是往西邊去瞭,她追瞭這許多路程,或許,已經是天元挨近荒漠的地界瞭。
媸妍東瞻西顧,不敢放松一絲一毫,眼見前面似乎有黑影一飄,忙跟瞭上去,隻聽四周哢嚓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掰動的聲音,頓時場中地動山搖的一變,山石開始蠢蠢欲動。
媸妍敢進來,便是有著信心,無論如何,她那三天兩夜不是白熬的,裡面的陣法奇術她也算得其精髓,瞭解的七七八八。
看來這人也是黔驢技窮,一道困獸陣困不住她,還想靠玄石陣?可惜這裡的山石並未經過雕琢,難以發揮玄石陣的地動之力。
那黑袍人大概以為她僥幸憑著小聰明破瞭困獸陣,可是終究難敵這大力士般的山石巨塊。
若是她沒有瞭塵那一甲子的內力,還真不好說,但是她最不缺的就是內力瞭,所以這黑袍人看來逆天的第二關,對她來說,不過是借力打力罷瞭。
看清高速過來的山石,她足尖輕點,飛上半空,那兩塊巨石若是相撞,少不得被撞得東倒西歪。
可是那可不夠,她見四周山石高高低低運作不一,便踩踏梅花樁一般蜻蜓點水,灌註著內力的天蛛絲時不時在遠近不一的山石上勾來拽去,如操戈棋局。
要不黑袍人怎麼放心引她入陣呢,如此巨力石塊,要是常人恐怕隻是以卵擊石,但是媸妍內力極盛,那些山石很快馴服的被她拖到同一頻率,齊齊向中間閉合。
一兩塊沒有什麼,那麼所有卻將會被反作用力炸的粉碎。
這玄石陣其實有別的解法,隻不過山石半屬金又半屬土,作法又要好一端麻煩,這裡引火容易,離樹林卻遠瞭,難怪黑袍人有恃無恐。
媸妍運功那幾手極為輕巧,步伐飄逸手勢纖巧。滿場巨石如火星撞地球,霎時迸發出極大的爆炸聲,煙霧過後,隻剩下滿地亂七八糟的殘骸碎塊。
媸妍從亂石中走過,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震撼美感。
黑袍人像是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局,隻見他手裡拿著一張天蛛絲網,似乎已經準備把媸妍做成人偶。
看到媸妍破石而出,他又驚又懼,倉惶想要逃走。
媸妍冷笑道,“還想哪裡走?這麼近讓你逃掉,我豈不是傻瓜?”
她話音未落,天蛛絲有生命一般伸展開去,抽開黑袍人的袍角,她又掏出彎刀,向前劃去,刀風勁力十足,帶的那黑袍如同被大風吹散。
黑袍人慌忙捂住衣裾,無奈在那內力十足的攻勢下,根本捂不住。
媸妍順勢將他失落的剩下天蛛絲撿起,毫不客氣的納入囊中,彎刀劃過無數個十字,如有實質的將虛空分割成數段。
那大黑袍終究在凌厲的逼迫下四分五裂,隻聽那人淒厲的叫瞭一聲,“不!”
拼命的用手捂住頭臉。
媸妍吃瞭一驚,動作便不由停瞭下來,連眼珠子都要瞪瞭出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