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感覺總是這樣的模糊,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可是,卻又如此讓人難忘。
和小月的分別,令人肝腸寸斷,可是造化弄人,有些事情是你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我離開瞭在這兒生活一年的城市,和梁老板來到瞭C城,公司已經在這兒開始瞭試運行,我就在公司裡幫忙,熟悉著這兒的一切,梁老板卻生病瞭,好像年紀大瞭,總是離不開故土一樣,子清卻真的沒有過來,具體去哪兒瞭,我不知道,隻是到C城後,子清給我打過電話說他不去找二毛瞭,他要憑自己創出一番事業,不打算混下去瞭。
公司的事情真是煩瑣,我不斷地應酬,面對自己不熟悉的業務,我付出瞭幾乎百分之百的時間,我不斷地記憶著數據,每晚睡下時都頭昏腦脹,這樣的拼命工作的日子真有有些受不瞭,當然我依然時不時地抽空去看望梁老板,他的氣色不太好,醫生說要去北京治療,說那邊有這方面的專傢。
梁老板的意思是不想去,可是在這兒,梁老板卻並沒有一個親人,如果說我算是一個親人的話,那就隻我一個瞭。
在梁老板做完一次治療後,我去看望他,幾天不見,他氣色看起來不是太好,臉蒼白,看我來,他很高興,讓我坐。
我坐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老板,我們去北京治療吧,這兒已經步入正規瞭,你別操心瞭。」
梁老板看著我,微笑著:「小羽啊,我並不擔心公司的運轉,他們已經跟著我幾十年瞭,我放心,至於我的病,也沒什麼大不小的,在哪兒看都一樣。」
我笑瞭:「其實如果去北京,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去啊。」
梁老板眼神一亮,但隨即便笑瞭:「唉,小羽,你看,現在我躺床上瞭,就隻你還經常來看我啊。
「我心裡也是一酸,一個人,無論你再怎麼叱詫風雲,老瞭,行將就木瞭,躺下來瞭,都還是一樣啊。
「沒事,老板,我去訂後天的機票,咱們一起去北京把您的病看好。」
我在勸說瞭良久,梁老板總算是同意瞭,不過看起來也是蠻開心的樣子,唉,人老瞭,總是不經意間會流露出小孩的模樣。
和醫院方面恰談好後,我們就去瞭北京,在那兒呆瞭兩個多月,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冷瞭。
梁老板的病情得到瞭控制,一回來,他就把我趕到公司瞭,他說自己要去一個老年活動中心,我不放心,便著手替他物色瞭一個小保姆,至少一天三頓飯得保證按時就餐。
元旦快到瞭,我打算回去看一下小月,前段時間她還給我電話,說是現在實習得還不錯,要我元旦回去,我便給公司請瞭假,買瞭好多衣服還有小吃,準備回去,梁老板知道我要回去,便讓我順便去拜訪一下他的一些老同事。
機票早已經定好,可是這幾天正好下雪,天氣不好,航班已經推遲,無奈,我隻得準備坐火車回去。
兩天的火車終於到瞭,本來是要小月來接的,可是我下車瞭,卻不見她的蹤影,估計是不讓進站吧,可是我出站瞭,卻還是沒看到她,我的心一沉,外面的天氣也一如我的心境一樣,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給她打電話,卻是關機,我感覺相當不好,趕緊打的到小月傢。
大約半小時後,我到瞭,一進門,看見阿姨正在忙著包餃子呢,一見我,阿姨高興地說:「小羽,回來啦,快快把東西放下,唉呀,你讓小月也幫你拿些啊,怎麼一個人扛這麼多,也不嫌累……」
我一愣,忙問:「阿姨,小月不在傢嗎?
「阿姨也一愣:「小月不是去接你瞭嗎?是不是你們錯過啦啊?快,給她打電話。」
我心一沉:「阿姨,我剛打過瞭,可是她關機瞭,會不會是沒電瞭啊?您別急,我回去找她。」
阿姨一聽,也是一臉不解,不過隨後聽我一說,道:「有可能吧,那你再回去看一下,我就把餃子給你們下鍋裡瞭。」
我把東西放茶幾上,立刻奔出門去,我叫瞭面的,一邊往火車站方向去一邊留意著,可是一路上卻也看不到她的影子,我都沒停止打電話,昨晚我還給她打電話瞭,怎麼就聯系不上瞭呢?終於,快到車站時,我打通瞭,我立刻道:「小月,你在哪兒?我都到車站一會兒啦。」
可是那邊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
我靠,拿著我馬子的手機卻問我是誰,象話嗎?
我立刻就火瞭:「你是誰啊,怎麼小月的手機在你哪兒?」
我正想開罵,那邊立刻道:「哦,我是交警隊的,這兒發生瞭交通事故,你是她傢人嗎?快到火車站XX路與XX路的交叉口。」
我腦袋嗡地一聲,呼吸也急促瞭,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嘴裡突然感覺極為發幹,我用瞭好大力氣才出聲:「好的。」
我讓司機立刻往出事地點趕去,三分鐘後,我就看到前面圍著一堆人,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下車的,留在我腦海裡的,就是在我擠進人群後,看到地上躺著的月兒,嘴角有一道血線,身體蜷縮著,似乎旁邊還有閃光燈在閃著,我幾乎是立刻將上衣脫下,將小月罩住,同時立刻朝四周大喊:「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我感覺一個人在拍我肩膀:」
小夥子,救護車馬上到瞭。「我回到看瞭一眼,是一個警察。正說著,救護車就車瞭,立刻下來瞭幾個護士,我迅速將小月的身體抱起來朝她們跑去。
醫院。
急救室。
我站在走廊上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象是被撕裂般難受。已經給打姨打過電話讓她到醫院來,還不敢給她說是什麼事。
醫生出來瞭,就如同電影上演的,他搖搖頭,示意我進去,同時我聽到阿姨在叫我,我回頭一看,阿姨已經來瞭,臉色蒼白,走路都好像不穩一樣,我忙過去扶住她,她一看見我,就緊緊地抓住我,問:「小月呢?小月呢?」
我的淚已經不受我控制,我扶著她往急救室走去。……
不想再回憶這段往事,到這兒,就打住吧,關於小月,關於我的月兒,她已經成瞭天上的一顆明星,在深邃的夜空,在我不安的時候,我會靜靜地看它,就象現在,就象這個我已經沒有睡意的凌晨,就象這個我回憶往事的片刻。清色的黎明已經漸漸地襲向窗戶的玻璃,透過窗簾,射落在我的眼睛裡,我摸瞭一下臉龐,有一絲晶瑩從我的臉上滑落。……
李叔也已經回來瞭,不過他似乎沒有什麼傷悲,我不知道如何評價他,可是在我的記憶中,覺得他是個好人啊,我給公司打電話,多要瞭一點假期,將梁老板的事交待完畢後,我就住在小月傢裡,我就住在她的房間,獨自一人而對著這些,實在太過傷悲瞭,我也能想到,如果讓阿姨在這兒呆著,同樣會相當難受的。
李叔和阿姨吵架瞭,我不想知道,不過阿姨給我說李叔說小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說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瞭,這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啊,阿姨哭得淚人似的,李叔將阿姨的衣服也扔出去,說這個傢是他一個人的,我那天實在看不過眼瞭,就出去說瞭李叔兩句,李叔對我,倒沒發火,不過,他表示,他忍受夠瞭,我默然地看著這個幸福的傢庭就這樣的支離破碎,心中的難受可想而知。
過瞭幾天,我覺得再在這兒呆下去,人真會瘋掉的,眼睛看到的每一處,都是小月的影子,每頓飯阿姨都隻吃一點點或者不吃,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晚上吃完飯,我幫阿姨把碗收拾好,兩個人坐那兒也沒什麼話,過瞭一會兒,阿姨就用手去摸自己的眼睛,我看得眼也紅紅地,便叫道:「阿姨。」
阿姨抬頭看看我,「唉,小羽。你看我,都說不去想,可還是忍不住。」
我拉過阿姨的手,道:「阿姨,要不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阿姨抬起頭,看我:「去哪兒?」
我說:「在傢裡呆著我們都難受,我明天就去訂機票,我帶你去旅旅遊,散散心吧。」
阿姨一聽,忙道:「不行不行,小羽,我不去。」
我拍拍阿姨的手:「阿姨,你看,我在你這兒住這麼久,你和小月對我這麼好,我早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瞭,如果你不嫌棄,把我看做你的兒子也行啊。」
阿姨聽瞭,倒沒說什麼,過瞭一會兒,才道:「小羽,你真是個好孩子」。
我笑笑,坐得離阿姨近瞭點,「阿姨,你別難受,你放心,以後隻要有我的一口飯吃,你就不會餓著。」
一番談天之後,阿姨答應我出去走走。